程漆哼笑,亲亲她发顶:“这就对了。”
两人闹过,安静了一会儿,陶枝抠抠他衣领,“……年前想去趟花市。”
冬天了,家里的花圃早就种不得花。等再过一阵到了年节,花市也该关门了,她得提前买好试色的花才行。
“去呗,顺便把年货办了。”程漆闲闲道。
虽然还有段时间,但陶枝心里已经开始期待。
上辈子生长在高门,过年不过是各家间的应酬,从没觉得喜庆,她甚至还没亲手放过花。
现在却不一样了。她有阿婆,有弟弟,她还有程漆。
—
在家呆了几天,程漆也回了武馆,陶枝看这一日太阳暖和,便穿了件厚袄子,出门去香居看一眼。
如今街上的年味儿愈重,店里倒是热闹,姑娘们都想着挑些好用的妆品,过年时能漂漂亮亮的。
陶枝到店里就被缠上,一连化了几副妆面才把客人都开开心心哄走了。
陈文隽见她不忙了,才犹犹豫豫地凑上来,“……师父。”
陶枝看他一眼,笑道:“怎么?”
陈文隽不是个能藏住事儿的人,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他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问道:“听说宋鸣鹤找你去了?”
陶枝一挑眉:“你从哪儿听说的?”
“可不是我故意打听啊!”陈文隽忙摆手,挠挠头发,“进货的时候听人说的,大家都做这个买卖,难免到处传……主要是,主要是这宋鸣鹤他也忒……”
陶枝眉心微微折起:“怎么了?”
“忒朝三暮四了,”陈文隽忍不住露出一丝愤然,“我都知道了,当初他隐瞒你的存在,娶了那个姓廖的大小姐。现在你做生意起来了,他又回过头去找你!”
“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陶枝叹口气。
还真有,全让她碰见了。
“他们家里现在也乱套了,姓宋的都不回家住,啧啧,真是贼心烂肺!”
陶枝一怔,没想到竟到这种地步。那岂不是廖清欢……
依她的性格,怕是不会咽下这口气。陶枝悄悄按住自己手掌,心里默默想着近些日子要小心些才是。
出香居时还早,陶枝揣着心事,低头向家走。过一条小街时,她忽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飘飘扬扬,让人难以忽视。
陶枝嗅觉灵便,已经习惯了每日形形色色的味道。大多数人身上的味道都是复杂的,不论好闻与否,但总有自己独特的一味。就像程漆身上的味儿,带一丝苦意,偏又是香的,冷冽悠长,她虽然没说,但其实一直很喜欢。
而今天闻到的这香味,她也能分辨出是人身上的。如夜色中艳丽的睡莲,弥散着神秘的清香,让人忍不住深深地嗅闻。
陶枝捏捏衣袖,抬眼四下去看,道旁有蒸屉,白胖的包子腾着热乎乎的肉香,有小童追跑着,被撞得摔一跟头,扬起尘土味儿。
她找不到那味道的来源,可它又无处不在,陶枝循着它到处乱走。
街对面的墙角蹲着个老叫花子,头发乱糟糟的一团,身上衣服破布一般,看不出原色。
陶枝路过他时,却猛地一顿。
停了片刻,她缓缓地把头转过去,正对上那叫花子深黑的眼珠。
找着了。
一股荒唐感从后脑窜上来,陶枝忽然觉得浑身发冷,捏着衣领往后连退。
那股奇异的香味,竟来自于眼前这人身上。
老叫花子对上她的眼睛,忽然一笑,脏兮兮的脸上沟壑丛生,像干裂的土地一般。他开口,嗓音粗粝:“……好手。”
陶枝瞳孔一缩,心中生出惧意。
他蹲在那里,过往行人皆不会留意,他嘴里的话在别人看来像是自言自语,可落在陶枝耳朵里,却如石破天惊一般。
“左手夺命,右手回春……”
“相合而生,可解一切。楼生于北,非亭非台,非花非叶,无药可救……你这妮子倒是厉害。”
陶枝浑身颤抖,牙齿微微打颤,她就这样被这老叫花一眼看穿了底。
老叫花仍笑着:“不错,不错……”
陶枝用力掐一把自己的手心,慌忙转身往家走。她要赶快回家,回家找到程漆,程漆在的话,她就什么事都没有。
她转身走后,老叫花的笑声还在,依稀仍能听见他说着“不错”。
陶枝咬着唇,大步往家走,越走越快,最后几乎跑起来。
寒冬腊月,她额角沁出汗意,一口一口呵出白气。终于,家里的小巷近在眼前,陶枝抹一把脸,赶紧拐进去。
一打眼便看见了程漆,她心还来不及扬起,便重重往下一坠。
她看见,程漆跟前还站了个人。
姑娘。
……廖清欢。
作者有话要说: 不慌,下章KO她。
待会儿十点加更(明天应该加不动了,作者君已经肾亏了ORZ……
第40章 安心
程漆刚回来, 在两边院子都转了一圈, 没见着陶枝, 看眼天色, 正想着去接她,就被个女的给堵住了。
在遇见陶枝之前, 他一向讨厌年轻女子,觉得她们爱哭, 臭美, 麻烦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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