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怎会不知,他们都要回去陪家人。人人都在团圆,只有他孤苦伶仃。
他不由地又想起那座温馨的小院,耳边响起女子的轻笑声,沉吟片刻,招手叫来府里的一个下人。
这人五短身材,是府上养着的打手,叫二狗。苏酒把人叫到跟前,跟他说了住处,“这户住了个女子,你去查查她什么来路。”
二狗点点头:“是,大人。”
“跟着她,看看她平日都做些什么,”苏酒想想,又加一句,“还有,看清楚她在那户人家是什么地位。是做活的下人,还是借住的亲戚,还是……别的什么,给我都查清楚了。”
“是。”
打发了这件事,苏大人回书房里,随便抽了本书,袖子不小心带倒桌上的香炉,一点灰绿色的香灰倒在了桌面上。
他眼睛一眯,伸手拈起一点。这是那日从御书房里偷带出来的,至今闻过不少懂药理之人,竟无一人识得。
苏酒盯着指尖的香灰看了半晌,忽然一笑,到里屋换了朝服。
这世上可不止他一人孤独,还有一位孤家寡人呢。
—
晚上还是吃饺子,热腾腾刚出锅,隔着蒸腾的白气,陶枝几乎不敢看阿婆的脸。
“事儿就这么定了,”程漆倒是一脸坦荡,脊背挺直,和陶枝坐在一条长凳上,手无比自然地牵着她的,“就初十,日子挺好,她定的。”
陶枝脸更红,在桌底下偷偷踹了他一脚。
程漆面不改色,长腿一伸,禁锢住她的腿。
“好好好,”阿婆笑得合不拢嘴,一看陶枝含羞带怯的样子,安抚地拍她手背,“羞什么,这事儿我早就盼着,现在终于遂了心意——这年过得好!”
陶枝反握住她的手,含着羞意,抿唇笑一下。
早就是一家人,彩礼聘礼什么的,陶枝根本不在乎。她这一世本就没有亲人,来阿婆家里这么久了,也不见有什么远亲来往,她觉得成亲时不必大操大办,其实不过是从一个屋换到另个屋而已。
她说着,程漆手搭她肩头上,手指捏她耳垂。听完也没多说什么,凑陶枝耳边低笑:“你甭操心,待嫁就行。”
陶枝在他腰上飞快掐了一把,程漆眉一挑,把她手捏自己掌心里。
程实这会儿才回过味,砸下嘴,深深地同情陶枝,“姐姐,你、你这就嫁啦?”
陶枝弯起唇,点了下头。
嫁了。
嫁给一个不正经的大混蛋。
但如果这个大混蛋是程漆,她好像就没什么好怕的。
程漆神色淡淡的,一边玩着她手心,一边用力踹了脚程实。
程实差点从椅子上栽过去,手忙脚乱坐稳了,才一脸委屈地问:“哥,你踢我干嘛?”
“叫什么?”
程实懵着:“哥、哥啊……”
程漆“啧”一声,指着陶枝,脚踩在他凳子上:“叫她什么?”
陶枝早明白了意思,红着脸挠他手心,阿婆也笑眯眯看着。程实瑟瑟发抖,盯着陶枝看了一眼,终于福至心灵:“嫂子!”
“嫂子救命啊,我哥要打我!”
陶枝推一把程漆:“你够了。”
程漆顺着力道往后一扬,脸上神情似笑非笑。陶枝看看他,又看看程实,只好摸摸他的圆脑袋:“乖,不让他打你。”
晚饭时候聊得久,等洗了碗收拾好,阿婆已经困倦,便熄了主屋的灯。
陶枝往自己屋里走,程漆就跟在后边。她进了房门,他就要挤进来,陶枝连忙双手撑在他胸口:“你别进来。”
程漆挑眉:“进不得?”
陶枝抬眼看他,浅色的眼珠透亮,“从今天开始你踏实睡你屋子。”
程漆舌尖顶一下上颚:“我要是不呢?”
陶枝学聪明了,知道怎么说都是他有理,还会被他忽悠,干脆直接往屋里一退,“嘭”地合上了门。
声音从门板里传来:“初十之前,你不许进我屋了!”
程漆看着这扇门,差点给气笑了。
他觉得平时是太惯着她了,这还没过门,就要造反。
“你给我开开。”
陶枝背抵着门:“不开,没几天,你别胡闹好不好?”
程漆叫了半天门,她还真敢不开。又知道她靠着门,不该直接上脚踹。程漆叩着门板,一声声叫她:“陶枝,宝贝儿?”
“听话,开门,外边多冷啊。”
“冻坏了我你不心疼?”
陶枝噗嗤一下笑出来:“心疼,要真冻坏了,明儿我给你煎药。”说完,转转眼珠又加一句:“喂你喝。”
程漆没招了,只好捶一下门,低声威胁她:“成,今晚放过你,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陶枝声音带笑:“回头的事回头再说。”
程漆又看几眼,只得抬脚往自己屋走,边走边低声:“等初十……”
隔着门板,陶枝听不清切,问了句:“什么?”
程漆侧过脸,斜睨着,像是能看到她纤瘦人影。
“等初十,”他推开自己屋门,一字一顿说得极慢,“你哭着求我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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