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也气极, 恨不得给她两个耳光,可她竟说到我的来由,这不是她自讨苦吃吗?因而只笑道:“我来王府不过是因为某些人早已鬼迷心窍, 只顾得嫉恨仇怨,连自己的本分都忘记了!”
她果然一惊,神情迟疑,减去几分盛气道:“你有话直说!”
“你的夫君会告诉你的,时辰不早,告辞。”我抱臂冷笑,未留一丝余地,绕行离去。
那侍女就站在前方廊下,见我过来,仍送我出府。及至门首,理衣上马,正要扬鞭,却又见潭哥哥匆匆追来。
“已近酉时,宵禁鼓一响,你肯定赶不回去,若遇见金吾卫,倒不好解释,我还是送你。”
他一片好意,目光殷切,而也容不得我多想,话音一毕,鼓声就真的传来了。于是,潭哥哥命人也牵了马来,与我并驾同行。这一路十分平常,我们偶尔聊两句无关紧要的话,不多时便抵达升平坊。
“哥哥就送到这里吧,都能看见府门了。”横街前,我向他道别,说着便要下马,却一恍惚,脚下一扭,险些摔下马背。这紧急关头,自是潭哥哥拉了我一把。
“小心些。”他显出急色,立刻先下了马,朝我伸出双臂要接我,“你定是累着了,来,我抱你下来。”
“不用……”我倒没这么娇气,可看他实在关切,也不想耽误时间,便依从了,扶住他的两肩,由他抱下马去。
“谢谢哥哥,哥哥也早些回去,天暗了,路不好走。”我略低下头,尚有些尴尬。
“好,回去看看有没有伤着,好好休息。公然的事若有进展,我就遣人来告诉你,不必过于挂心。”他这才点头微笑,说了这话便拉动缰绳,调转马头回去了。
眼看潭哥哥的身影消失在横街尽头,我长舒了一口气,才觉浑身放松下来,便也牵马回府。可没走几步,一抬头却忽见晁衡立在前头。
我想霜黎必定与他说了缘故,倒不用解释,只笑着迎上去,道:“你也是才到家吧?是来找我的?”
“嗯,刚到此处。”他亦笑笑,从我手中拿过缰绳,“庆王送你回来,都说了些什么?”
原来他来得还挺早,倒看见了潭哥哥,我也无可隐瞒,只如实道:“却也没什么关紧的,就是嘱咐我好好休息,等他的消息,他已经答应帮公然了。”
“这便好。”他颔首,淡淡一句,再平常不过。
未几回到府内,正是用饭之时。原也不觉什么,我仍像平素那般与晁衡说笑,可他却不太热情,只偶尔应一声,低头自食。
这倒奇怪了,难道他在外头与人置了气,心情不好?正要细问,却又见他放下碗筷,丢下一句“早些休息,不必等我”,便独自往书房去了。
“他这是怎么了?之前也这样?”我只好招来霜黎问询。
霜黎摇头,亦是不懂,“校书回来时一切都很正常啊!或许是真的有什么要紧的公事要处理吧。”
我心里迷雾一般,仍觉得不太寻常,可一时想不通,只先回房更衣梳洗。等到二更天,依旧不见晁衡回来,便向窗外探看,南边书房的窗纱上映着他端坐的身影,一点要动的迹象也没有。
我已经很累了,可这情形难免心烦,也睡不着,主意打定便索性找了过去,问清楚才是。推门进去,晁衡正伏案书写,见我进来,却还不停下,更未说话。
“很晚了,回去睡吧。”我在他身侧坐好,拽了拽他的衣袖,“到底怎么了?是谁惹了你?”
“我不是让你不要等我吗?”他略侧身,虽则开口,但态度却显冷淡,“我还有事,明日也要去司经局,帮太子殿下整理书籍。”
我是好言相劝,好意相询,却落得这个待遇,实在也没了耐心,便要不管时,脑中灵光一闪,倒忽然开了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你是不是看到潭哥哥抱我,心里不痛快了?”我笑道,复又伸手扯住他的手臂,“他只是怕我跌倒,关心我而已。”
“玉羊,你回去!”
我想他素来心胸宽广,一说开也就没事了,谁曾想我话音方落,他竟抬高了声调,眉目间也添了愠色。
“晁衡,你别太过分!”我也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忍到此时已是极限,便大喊了一声,随即起身离去。
这一夜,他真的没有像上次那样半夜回来,及至清晨醒来,亦听霜黎报说,校书很早就出了门,连早食都未用。
我更生气了,心中发堵,抑制不住便将他的铺盖衣用全都扔出了寝房,就丢在廊下,也不许谁去收拾。霜黎自是来劝,好话歹话说了一大车,我也根本听不进去。
然而这样也不解气,一整日都是沉郁闷滞,便就坐在廊下那堆东西前等他回来,想看他见到这番场景的样子,趁势再骂他几句才好。
第77章 斜月沉沉藏海雾(三)
可我这心思竟也不成, 一直等到日落, 也没见他的影子, 而直到宵禁鼓毕,天色擦黑, 才见庶仆柳桥独自赶回。
“夫人, 今日太子殿下留校书共进晚食, 还不得回来,叫小奴先行回府告知夫人, 不必担心。”
我一听这话, 虽还不忿, 却也觉出他已松了口, 倒能顾及我的感受,便也不去管他, 自与霜黎一道用饭。罢了, 甚觉这一日一夜闹得疲倦,不免早早安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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