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听罢倒未说话,一手扶着他唇上的胡须,笑容也淡去,目光深邃,似是盯着我又似是在凝想。
“是玉羊说错话了?”许久,我试探地问道。
“你对政事倒很有见地,比太子还明白些。”父皇忽然一句,像是褒奖,语气却是不抑不扬的。
“太子为储贰,说得自然是正理,而我是信口无忌,父皇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因这话,想起“女子不得干政”之说,便觉刚才有些口无遮拦,不免后悔。
“鬼丫头,我难道是在怪你吗?”父皇摇头笑开,这才恢复了神情,“去吧,在宫中憋闷了这么久还不玩去?”
“走了走了,这就去了!”
这出宫方是正经事,见父皇下了“逐客令”,我也不再去想别的,只三步并作两步,乐呵呵地奔向了殿外。
素日进出大内都是走东边的崇明门,而其在紫宸殿之东,则必经浴堂殿、温室殿这些嫔妃集居之所。此次亦不例外,我与霜黎相伴而行,本是风平浪静,可就在将要转向宫门之时,在一小道旁,却依稀听到了一阵悲泣。
循声而去,一墙之隔的小院里,竟是刘美人和楚妃。美人蹙眉垂手,神情严肃,而楚妃跪在院中,梨花带雨。这情形实在令人好奇,我便斗胆,挨着这小院的旧门,从破损的缝隙中偷看了下去。
“你出身不低,又与皇后连亲,有些傲骨是可以理解的,然你既做了潭儿的妃子,入了天子家门,便该戒骄戒躁,谨守本分。你不要以为我不说话,也不常出来走动,便什么都不知道。你还年轻,路还很远,倘若心术不正,则必将断送自己的前程!”
“母妃,云深知道错了,真的知错了!求你千万饶恕我,也不要将此事告诉殿下!修成县主为陛下宠爱,云深实在不该与她相争,来日她若做了殿下的正妃,云深自会恭敬侍奉,再也不敢生事了!”
“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但册立正妃连我都做不了主,何况是你?妄自揣测,只能迷乱心智,于你无益。”
“是,云深记住了。”
“今后无事,又非节庆,你还是少入宫来吧!我与潭儿向来行事低调,你已经太过招摇了!”
许是我来得晚,她们未说几句便结束了,但这仅有的几句却也让我听明白了,就是御花园之事。我实在想不到,这刘美人不但是个有心人,竟还洞若观火,如此明辨是非,当真深藏不露。
回府路上,霜黎道那小院原是温室殿一处废弃之地,而我想来,刘美人选择此处警训儿媳,避人耳目,也是一片良苦用心。
“县主现在更不用怕了,这刘美人也是向着你的!”霜黎笑道。
“她不是向着我,你莫不是没听见?她说自己与潭哥哥向来行事低调,这才是原因啊。”我细细咀嚼其中意味,心底生出的不是宽慰之情,而是一股浓重的隐忧。
我觉得,潭哥哥怕是真的对我有意,而楚妃也不会真的就此罢手。
三月初十,国子监常例的旬假,我与仲满相隔月余终于再会,只是因诸事烦扰,又未能与他好好庆贺生辰,不过备了一席酒饭,同食而已。我念着潭哥哥的事,面对他时总是怀有愧疚,更不敢说。
“玉羊,何事不悦?怎么都不说话。”他也是细心的人,不久便看出些端倪。
我微叹一声,略感茫然,忖度了才道:“满郎,昔日竹林前我向你表白,你问我喜欢你什么,可如今我们都这般了,我却从未问过你,你喜欢我什么?我有哪里好?”
“玉羊,你究竟怎么了?”他紧张起来,将身挪近握住我手,“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令你不悦?”
“并非不悦,我只是想问问你。从前楚娘子那般才貌都不入你眼,我又凭什么?我既没有她漂亮,又什么都不会,除了玩乐就是吃喝,毫无上进之心。那日在乐游原上,你说你第一次见我便动了心,可我那时长得还不如现在呢!”
我一直认为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如此道来也并非故意。我只是突然想弄明白,为何接连两个与楚妃相关的男子,都喜欢我。
“你啊!”仲满刚还一副忧虑神情,此刻却突然笑出来,顿了顿抬起两条手臂,又弹出两只食指来,“我喜欢这个啊!”他说着,两根食指戳进了我脸上的笑涡。
这举动让我霎时脸上发热,眼睛瞪大了看他,口中犹如噎住,胸口亦怦怦直跳。
“玉羊。”他柔声唤道,撤去两指却拥我入怀,“还记不记得那年廊下写功课,你闹着要我看你脸上的笑涡,问我见没见过,其实,我早就看到心里去了。”
“嗯,这个回答我倒是满意的。”我也不是什么矜持的主儿,方才那一下害羞早便过去,此刻只有满心得意,而潭哥哥之事更是抛到了九霄云外。
作者有话要说: 刘美人:小赤佬,你以为我看不透你
楚妃:┭┮﹏┭┮被发现了
玉羊:刘美人我爱你
霜黎:我方阵营再入一员猛将
仲满:我爱你,我保护你
玉羊: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霜黎:辣眼睛,请关爱单身狗
小满:你们在说什么?我不是单身狗
霜黎:单身喵~o( =∩ω∩=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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