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羽惊悚地看一眼沈熙明,以为他着了魔。
江月猛然抬头,满眼写着不可置信,“真的么?”
“那是自然。”
江月转悲为喜,脸上挂着眼泪就笑了起来。
“恭喜了。”那两个绣娘生硬地说了一句,转身就走。小姐妹得瑟地瞪两人一眼,拉着江月也走了。
沈熙明与青羽往回走,青羽憋了半晌,到底忍不住:“老大,你莫不是想一脚踏两船?”
“胡说什么!”沈熙明叱道,青羽这话未免太离谱。
“那你还答应她?!”
沈熙明苦笑,“刚才那种情况,我不答应她,她会有多难堪。”
“可是……”青羽还有话说,当即被沈熙明抬手打断,“你放心,灯会我就和她说清楚。”
灯会的日子转眼即到。这天学堂一放堂,孩子们就如脱缰的野马,收起书包就冲去集市上凑热闹。
“慢点!”
沈熙明正叮嘱着学生,学堂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哄笑。
“先生,江姑娘在等你去灯会咧!”有调皮胆大的,扒着门框大声往里笑着嚷。
沈熙明赶过去,果然见江月等在门口,手里拿着两盏稻神灯,被孩子们起哄得不好意思。
“沈先生。”江月穿着身自己裁绣的崭新衣裙,脸上敷粉描眉,显然精心打扮过。
“走吧。”沈熙明微微颔首。
天光还未暗下来,街上行人已然摩肩接踵。村里中心的几家酒楼商肆用竹竿子撑着挂起灯笼,照得道路两旁亮如白昼。一阵晚风吹过,吹得各处高悬的灯笼摇摇晃晃,犹如流火。
得偿所愿,江月兴高采烈,一路上语笑嫣然地同沈熙明讲话。
路过处卖饰品的小摊,江月一下被灯光照得亮闪闪的首饰吸引地停住了脚步。她拿起对玉耳环,比在自己耳边,笑着问沈熙明:“沈先生,好看吗?”
小姑娘的手段,不外乎就是向情郎展示自己如何娇,如何俏。
“当然好看!”铺子主人的恭维话一句接一句往外冒,“小娘子生得如此美貌,配上这玉更显得温柔贤淑,沉鱼落雁。”
“好福气哟公子!”
江月不说话,略略期待地看向沈熙明。沈熙明轻轻一笑,并不做声。
“店家我看你是酒吃多了,什么小娘子小娘子,胡说什么呢!”江月讨了个没趣,当下迁怒于店家,放下耳环就走。
“唉?!”摊主莫名其妙,一头雾水地挠挠脑袋。
沈熙明上前拿起那对耳环,细赏一会儿后,请摊主将这副耳坠子包了起来。
美人如玉,自有配得上这好玉的人。
走到河边,岸上已聚集了不少放河灯祈福的人。无数河灯飘飘荡荡地顺流而下,十分瑰丽。
江月将一盏河灯塞到沈熙明手里,问:“沈先生,你要许什么愿望?”
“愿望?”沈熙明看着手里的河灯,如果他的愿望是一盏河灯就能实现的那就好了。
他转而问江月:“江姑娘呢?”
“一是祈祷爷爷能身体康健。二是希望小杰能好好读书,给江家争口气。三嘛……”江月掩住嘴不说了,一双明眸意味深长地瞧着沈熙明。
“江姑娘,沈某不才,担不起姑娘抬爱。”
江月一怔,直愣愣地看着他。
“姑娘德行贤淑,温柔体贴,定能早日觅得良人。”
这话说得明白至极,江月的眼泪一下溢满眼眶,滚滚而落。沈熙明眼神里虽有几分怜惜,却不说话也不动作。
“先生喜欢怎样的,我去学,我去做就是。”江月泣不成声,还抱有一丝幻想。
沈熙明叹气,“姑娘实在不必委屈自己,是熙明自己没有这个福分。”
就算说得再委婉含蓄,意思无非是不喜欢自己。江月看着沈熙明,突然道:“先生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沈熙明一时语塞。
江月眼神一黯,了然道:“原来先生心里早已有人了。”
“我劝先生一句,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向我这样每日提心吊胆,患得患失,实在是痛苦。”江月擦去脸上眼泪,随着人群自己离去了。
从灯会回来,沈熙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许是太久没和扬灵联系,也许是今晚江月的一番话,现在他对她格外想念。
他双手枕着脑袋,不禁想到了前世的事情。
那时青羽还不在他身边,他一个人在人界游荡,装扮成各行各业的人游戏人间。遇到前世的扬灵时,他正在一家酒楼里当唱曲儿的伶人。
他是紧那罗魔,生来就有一副能迷惑人心的好皮囊同好嗓子。他闲极无聊时,会在歌声里夹着魔灵,窥探人心中的所思所想。
凡人所求不过酒色财气,看多了也颇无趣。
那天他坐在台上唱曲,一边唱一边百无聊赖地观察着台下笑闹喧哗的食客,一下注意到了刚刚进门的小道姑。
小道姑身材窈窕,穿着身素缟的细布道服,背后背着一柄剑,脸上挂着个面纱。她找个偏僻的角落坐下来,叫了一壶茶一碟糕点,专心致志地听着他唱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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