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山派已经求不得我要的道了,所以我选择到浑夕山悟我的道,赎我的罪。”
扬灵默然。
他们在霞山派修行时,曾偶然到过这座山采药。她喜欢这山渺无人迹,曾和桓飞说过若能在此隐居,宁愿再不出世。从那以后她每难过失意,就会跑来这山抒散情绪。
“二十年了,真快啊!”桓飞呵呵一笑,“你看,我都要年过半百了。”
扬灵鼻头蓦然一酸。
二十年前桓飞二十三岁,嫉恶如仇,意气风发。白云苍狗,现在他褪去一身锋芒,沉稳持重,带着岁月绵长的味道。
虽说修道之人寿命长久,但他俩之间横亘的二十年,再不可能弥合。
药碗中腾起的热气渐杳,桓飞收回了飘远的思绪,“别说了,药都凉了,快来喝药!”
扬灵将药喝完,桓飞眉头依旧不展。
“你失去一魄,以后身体会远弱于常人。就算我给你熬一万分药,除了调理也起不到别的作用。”
“能用一魄换他一条命,我很知足了。”扬灵眸光清澈,反而甚是庆幸。
“你和他啊……”桓飞轻叹一声,没将剩下的话说出口。
二十年前他看到沈熙明将魂泪注入扬灵命魂,便知道两人的账还未结清。如今他们的魂魄纠缠不清,更是再没有一刀两断的可能。
沈熙明自那夜短暂清明后便一直昏沉不醒,扬灵衣不解带地照看他,半步不离床榻。她这般不爱惜自己身体,桓飞看着心焦,却也知道她这性子根本劝不住。
三天后青羽一身是血的采回了红菱草,他的肩膀被守护仙草的神兽咬了个对穿,伤口深可见骨。
桓飞替他处理好伤口,二话不说就拿着仙草去闭关炼药。他已经看透了,只要沈熙明一日不好,扬灵就一日不能放下心。
房间不够,青羽干脆在屋前的大榕树上做了个窝,无事就化成原形卧在树上养伤。这样一是可以节省地方,二是如果有人追来,他也能迅速反应。
十日后,桓飞终于将仙药炼成。红菱草炼成的丹药灵气四溢,发出莹润的红色灵光。因服药后还要施针,他把扬灵与青羽都赶到了门外。
扬灵等在门外,心情忐忑不已。
“放心吧,老大一定会没事的。”青羽见她一直绞着双手,便出言安慰。
她勉强笑笑,心里依旧七上八下。羲和是神器,若是红菱草治不了这伤可该怎么办?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桓飞才从房中出来。
她马上迎了上去,“怎么样?”
“醒了。”桓飞擦擦额上汗珠,简单直白地说。
扬灵笑生双靥,飞也似地奔进了房内。
青羽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他正要跟着进去,桓飞就伸手拦住了他。
“你去做什么,煞风景么?”桓飞斜斜觑他一眼,拎着药箱迈出了屋子,“我们俩也别在这儿伫着。走吧,我给你上药去。”
青羽一愣,随即咧嘴一笑,识相地跟着桓飞出去了。
沈熙明披着衣服靠在榻上,阳光洒在他苍白的脸颊上熠熠生光,他目光自然地落在前方,眼神中有一点疲惫。
类似近乡情怯的心情,扬灵进了房门,竟一时乱了手脚,不知要如何自处。
“过来。”沈熙明向她伸出手,微笑唤道。
扬灵缓步走过去,在握住他的手的时候,劫后余生的庆幸感方从心底一点点涌上来,泛滥成一片。
他的手是暖的,再不是那日令人心惊的冰凉。
扬灵在他身旁坐下,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一下搂住他脖颈,将温软的唇瓣贴在了他唇上。
她没有想什么,她只是想最确切地感受他的气息。
扬灵从没有主动吻过他,她的吻生涩不已,却足以在沈熙明心中燎起一场大火。
他将她圈在怀里,从容辗转地回应着,就像是在说:看,我是真切存在的,一切灾劫都已经过去了。
清新素雅的香味萦绕在他鼻尖,耳边还有扬灵轻柔羞怯的喘息声,沈熙明不知不觉将臂膀越收越紧。
这个吻渐渐带上了旖旎的意味。
扬灵被他吻得心里一阵阵发紧,指间传来的酥麻感让她失了力气,她晕乎乎地软倒在沈熙明怀里,他在她唇上肆意地浅尝慢品,她也只能温顺地迎合。
半晌,沈熙明垂头在她颈窝,轻轻闷声笑了出来。
“你真是……没用啊。”
扬灵眸光散乱,魂飞天外,待回过神品出他这话的意思,立时羞红了脸。她埋进他怀里,不轻不重地捶了他一下。
沈熙明浅笑,他掰开她微握的拳,与她十指相扣。
“那日你答应再也不会离开我,是真的这样想,还是可怜我要死了?”他在她耳边认真地问。
她抬头看沈熙明,眼睛晶晶亮,再没有一点迟疑。
“是真的。”她肯定地说。
扬灵的眼睛从不会骗人,沈熙明释然一笑,将她重新揉进怀里,就像藏起心爱的珍宝。
明媚的阳光洒在房中,外间偶尔传来几声啁啾的雏鸟鸣声。沈熙明忽然觉得,最好的日子莫过于就是现在这样。
至于魔界肆虐的冰魄,生死未卜的紫菀及飘摇不定的未来,全抵不过这一时的完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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