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辉觉得,他今晚可能逃不过情绪失调引起脑充血或者心肌梗塞的命运了。
手电筒所照的那一角,女孩子淡而清秀的眉在光下柔和平顺。
她闭着眼,睫毛不卷不翘也不太长,但胜在笔直而根根分明,垂在眼睑下,似倾斜而下的伞面,在眼下落了一片细细的阴影。
两颊的松鼠肌微鼓,使下颌呈现出柔和而略带稚嫩感的弧度。
仿佛烈日下饮了甘泉,沈辉烦躁的心绪忽然就被抚平了几分,神色间有几分怔忡。
包厢里不知谁点了青藏高原,最后一句高音飙的尖而长,眼前那伞面般的睫毛微动,沈辉握着手机的手一颤,手电筒的光立刻四处跳跃飞散,他回过神来,轻轻推了推她的脑袋。
“......”
没反应......睡得还挺扎实。
沈辉心头的烦躁又一点点涌起,他拨了拨额前的碎发,抿了抿唇,向远离她的方向移了移。
顾盼是被自己的脑袋点醒的,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身体正以45°角的方向向右侧方倾斜。
她努力睡觉的样子是感动了天地吗,让她直接修炼出了“不倒翁“”神功?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这个清奇而诡异的姿势,顺了顺凌乱的头发,看向右侧,想找小余这个塑料姐妹,连她睡觉都不象征性地兜着她,可见这姐妹实在是塑料中的塑料了。
顾同学不知道的是,小余同学早在她睡觉之初就唱歌唱得激情四射,成为包厢里最摇摆的一尾鱼,四处游走,此刻早已不知道做到何处商量着和别人“同一个世界,同一首歌”去了。
顾盼在右侧没有找到小余同志,又转头去左侧寻找,完全没注意到身后那道凉而怒的视线。
后背忽然被拍了拍,顾盼刚想转头,就有人摁住了她的肩,没让她回头,只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别找了,许迟在那边,下次睡觉看清楚点,别靠错了别、人、的、肩。”
声音咬牙切齿的,即使在嘈杂混乱的KTV包厢,也能听出他说这话时的力度与愠怒。
顾盼呆若木鸡,脖子都僵硬了,她怎么会听不出这人的声音。
是沈辉。很明显。
可是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睡觉找什么许迟?
难道乐队还有在KTV睡觉要请假的奇葩规定?
靠错别人的肩?
她是睡觉把脑子睡成浆糊了吗,有语言理解障碍了?
......
耳边温热的呼吸渐渐远了,顾盼的脖子又活络起来。
她犹疑着转过头,目测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她脑海中炸响。
她不会...睡着睡着,靠到人家卡姿兰大眼睛的肩上去了吧?
......
顾盼现在渴望天上有一道雷劈下,告诉她这种尴尬至死的场面只是她在凡间历的劫,历完劫就让她飞升离开和人间永不相见!
顾盼同学内心天翻地覆,只想拔腿就跑。
可是嘴上还要通情达理、善解人意:“那个,刚刚...实在是对不住啊,如果我的无意识行为让你和你的家属产生了不必要的误会,我一定好好解释,努力弥补过错,对不住对不住......”
正巧此时包厢里点的这一段歌节奏清奇,无人跟上。
沈同学一字不落的听到了顾盼的话,眉头几乎拧成一个“川”字,嘴上冷冷反问:“家属?什么家属?”
心中却在冷笑,呵呵,她完全不回应和许迟有关的问题呢。
顾盼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你的蛋卷妹呀,今天没来吗?”
顾盼说完就想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她头昏脑涨的到底在干什么?!
她跟人家沈辉熟吗?问的什么狗屁不通的问题?
沈辉眯了眼,完全搞不明白“蛋卷妹”是个什么玩意儿,但他很明白“家属”的含义。
下意识地反驳一句:“我没有家属。”
话一出口,又觉得这解释来得毫无意义,根本没人在意,反而显得他自己像个傻叉。
于是又面无表情地补了一句:“不过这与你无关,你应该关心的许迟学长坐在对面。”
仿佛补上这句话,就能格外有了底气似的。
许迟,许迟,又是许迟。
顾盼不明白,为什么仲洁、沈辉都反反复复提到过这个名字。
明明许迟在她心中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乐队副队长的形象。
明明她跟许迟一直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明明仲洁甚至都从没和许迟有过接触。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混乱的让她想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来清心静气。
富强、明主、文明、和谐、自由……
她清心静气的二十四字才默背了不到一半,身旁的卡姿兰大眼睛同学就头也不回的坐到别处去了。
陈羽和卫丙从沈同学推门进宿舍的那一刻起,就觉得宿舍气压急剧降低。
虽然沈辉同学关门的动作依旧轻缓有度,洗漱的节奏也有条不紊。
这也是陈羽最佩服沈辉的地方,不管心情如何,该有的教养分毫不会差。
但是重点是沈同学又一言不发啦!此乃凶兆!
默默忙碌完毕的沈同学终于爬扶梯上了床,陈羽和卫丙对视一眼,卫丙会意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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