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萧心头一沉,王平这般慌张,必定是太子那边出了事,连忙跟着他往回赶,想了想又转身对妹妹嘱咐道:“和他们一起呆在房里,不要随便出来。”
顾双华连忙点头,示意他莫要为自己担心,眼看着哥哥的背影跑远,才按住乱跳的胸口大大吐出口气,默念祈求菩萨庇佑,哥哥一定要平安无事。
她不敢再在别处乱走,快步赶到自己的房门外,这时堂兄应该陪熏儿一起等着她,还有侯府跟来的两个丫鬟,这么多人呆在一处,有什么事也好应对。
可刚推开房门,她手指便一僵,开始后悔自己的草率……
当顾远萧赶到太子的房外时,一群禁卫已经将院内外重重围住,他分开人群走进去,只见太子披着件外袍坐在石凳上,不住咳嗽,原本苍白的脸颊被涨红,撑着。
信王蹲在旁边,不住给他顺气,转头大喝道:“找到没!”
两名禁卫满头大汗地从房里跑出来,其中一人邀功似的大喊一声:“找着了!”然后把胳膊往前一举,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看去,顾远萧捏着拳大步上前,定睛一看,发现他手里竟提着一只呲牙咧嘴,不断蹬爪的黑猫……
他眯起眼问:“这是什么?”
太子总算顺过气来,按住胸口哑着声道:“方才孤一进房就觉得不对,果然听见这畜生的叫声,孤不能碰这些东西,碰到就会喘不过气来,所以赶紧就把他们都叫过来了。”他看了眼惊魂未定的信王和顾远萧,语气里似有歉意道:“未想到,会连你们都惊动了。”
顾远萧和那只被抓住脖颈,气得嗷嗷直叫的黑猫互相瞪着眼,只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那群禁卫军身负保护太子的重任,原本就是草木皆兵时,一听见太子呼喊,自然会以为有了刺客,谁知折腾这么一通,竟只是为了捉一只误跑进来的狸奴。
好不容易安顿好太子,将那队禁卫重新排布好,这时天已黄昏,顾远萧站在院中,看着远山峰顶不断涌起的紫色云霞,心头却始终萦绕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虑感。
他还记得两年前,在兰靖边城,也是一个状似平静的黄昏,民舍里升起炊烟,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农妇们边在围裙上擦着手,边从窗口伸出头,叫着玩耍的孩子回家吃饭。
可他却总怀着不详的预感,觉得有些事即将发生。果然那一日,芜国从小镜河下凿出一条暗道,突袭西北城门,那一战他损失了近千兵士,自己也受了重伤,才终于守住城关,保得泾河以北不受芜国铁蹄践踏。
而今日,明知此处已经被守的固若金汤,这种预感又再袭来,到底有什么事是他所疏忽的呢?
这时,顾远萧突然看见,远远跑过来一个人影,心头猛地一跳,忙挥手让禁卫放他进来,方仲离扶着围栏站定,喘着粗气道:“我的书童丢了!”
顾远萧思索一会儿,问:“你是说那个莲心?”
方仲离忙不迭地点头:“从我回去后就没见着他,也不知跑哪去了?我刚在寺里找了一遍,可谁也没见着他,你说,他会不会是被贼人给捉走了。”
顾远萧心头不安愈发强烈,忙问道:“你这书童是何时找的?哪里来的?”
方仲离眨了眨眼,道:“就是我在云游到长偃镇时,他突然找上我,说仰慕我的才学,宁愿做书童伺候我,我见他做事手脚麻利,为人又机敏灵巧,也就收下他了。”
顾远萧眼皮一跳,靠过去低声问道:“长偃镇是否就在当年因白袍将军通敌而被屠城的渭城旁?”
方仲离这才回过神来,捶拳喊道:“糟了!我那徒儿!”
当顾远萧赶到顾双华的房间时,只看见被五花大绑的顾家兄妹和两个丫鬟,顾熏儿一被拿走堵住嘴的软布,就抱着堂兄哭喊道:“大堂兄,你快去救堂姐,她为了救我们被那贼人带走了。”
顾远萧听小姑娘说的语无伦次,按住自己微微发抖的手指,扭头对顾云章喝道:“你来说!”
顾云章也吓得面无人色,颤颤巍巍将方才的事说了一遍,原来他刚到熏儿房里,突然闯进三个蒙面男人,轻易就将他一个书生和几个妇孺制伏。
可他们的目标明显并不是他们,果然等了一会儿,顾双华推门进来,一见这场景先是吓得惊呼,然后就被其中一人喝止,用刀架在熏儿的脖子上威胁:若不想他们出事,就自缚双手,不许求救,乖乖跟他们走。
顾远萧一听完就飞快冲出门外,果然同他想的一样,那几人原本是冲着顾双华所来,莲心在方仲离身边呆了这么久,就是想找出白袍将军的后人,亲手报当年家破之仇。
谁知其中一人行踪会被顾云章发现,更巧合的是,太子会突然来寺里,而他为了保护太子调来了禁卫军,只怕把这几人吓得不轻,于是只得改变策略,将顾双华带出寺里,再想法子处置。
他必须在妹妹出事前找到他们,不然……他根本不敢想下去。
此时,最后一抹夕阳也快被收回,天际渐渐染上浅灰,他不敢贸然调走太子身边的守卫,只带了几名亲卫去后山,三人分头搜寻,天色越暗,他便越是心焦,这后山地势险峭,密林丛丛,要找到几人的行踪,实在是难上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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