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紧手,极其用力地。
眼底的暗流终究没有涌出来。
电梯门打开,无边的死寂混着黑暗袭来。
在那份失落浮上来前,他摸出烟盒往大门外走。
这时候,尤茜她应该还陪在那个人身边。
毕竟,沈倾撩起血淋淋的伤凑到她眼前,而他,却连哭都哭不出来。
他也痛。
比任何人承受得都多。
他也想要安慰,想要温暖。
期待有人掀开夜的伪装,看到他满身的伤。
捏了捏眉心,他叼起烟,擦亮一根火柴。
嗞嗞——
那点光很快被黑夜吞没。
低垂的眼眸又一次黯淡。
他又擦燃第二根。
微弱火苗摇曳在他空洞的眼里,跳跃的全是寂寥。
“又灭了……”他对着冰凉空气低喃,兜里的手机始终没有发出声音,他已经不期待尤茜追来。
他是被放弃的那个。
从护士口中得知沈倾自杀的那一刻,他就有这样的预感。只不过,还是奢望着,他在尤茜心里能多一点分量。
自嘲地牵起唇角,他迈步跨下石阶。
战胜了她万人迷香水的心结,没想还是输给了初恋这样的强敌。
台阶有六层,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沉很慢。
倒数第二个台阶,背后响起凌乱的脚步声——
“薄霍凌!”
那一刹,险些被父亲打死都没吭一声的男人,忽然就湿了眼角,鼻尖发酸,紧咬一起的牙齿轻轻颤着。
他没回头,停在那层台阶上。
很快,温软的拥抱自身后传来,带着哭腔的一声:“别走!”
他没动,脸冷着,心底却是欢喜的。
她追来了,虽然晚了点,害他煎熬了好久。
“我没有要跟他和好,你不要生气!”
“我跟他已经不可能了!有些心结永远都不可能解开。”
“我冒着一年后被你抛弃的风险答应和你在一起,还不够证明我喜欢你吗?”
堵着的那口气突然就散了。
薄霍凌忽然转身,用力抱住她。
“你说什么?”
“我没有要跟他和好……”
“不是这句!最后一句!”
“我喜欢你。”
“只是喜欢吗?”
“……爱、是、是爱……”
不满地松开她,薄霍凌捧起她湿漉漉的脸,要求道:“不要结巴,好好地、完整地说一遍。”
月光下,女孩努力压下抽噎,一字字认真说:“我、爱、你。”
我爱你……
那一刻,他在那双蒙着水光的眼里看到了欣喜若狂的自己,贪婪地要求:“再一遍!”
“我爱你。”
“再一遍!”
“我爱你!”
“再一遍!”
“我爱你……”
听不够,怎么都听不够。
他似哭似笑,再绷不住情绪,低眉重重吻了下去。
活了26年,第一次有人真、情、实、意对他说这三个字。所以,他怎么舍得放手?他再也放不开手。
种在心底的偏执根深蒂固,他抵着她额头,双唇相贴间,低喃:“不许离开我,否则,我会比他还疯。”
……
住院部病房。
沈倾失神地看着自己落空的手,耳边一遍遍回响尤茜离开前的话:“沈倾,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他通红着眼,任房内死寂将自己吞没。
短短两个多月时间,她就爱上那个人了吗?脑中循环监视器里看到的画面,戾气压抑不住地翻滚上涌,将理智全部冲散。直到有人惊叫,他才恍然若梦地回了神。
悬挂的铁架倒在一旁,药瓶碎了一地,还覆在手背上的输液管暗红血液逆流而行。
“回血了!快叫医生!”
面前的人影摇摇晃晃,像醉酒后的重影。
他忽然觉得好累。
也许一切就如一场醉梦,醒来后他还在欢送会的包间,室友们踩在沙发上鬼哭狼嚎,笑他酒量不行。
失去意识前,耳畔一声声惊惧交织的“沈倾”,唯独没有那句他最想听的“小倾倾”。
……
兵荒马乱的一夜,只浅浅地睡了几个小时,尤茜醒后浑身疲惫,尤父尤母已经回来,彼此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
昨晚沈倾那架势的确吓到了尤母,沈母千求万求让她把尤茜喊回来,她虽然同情,但为了女儿着想还是没有应下。
尤父虽然器重沈倾,把他当儿子看,但女儿不愿意,他也不可能强迫她跟沈倾重归于好。
现在只能希求沈倾快点好起来,结亲不成也不想眼睁睁看着那么一个优秀的好孩子毁了前程。
尤茜没胃口,没吃早饭,带着眼底两抹浓重青灰出了门。
意外的,薄霍凌的车已经等在小区门口。
她诧异一瞬,赶忙小跑着过去。
车窗摇下,露出同样的倦色。然而不同的是,那张脸上却带了欢喜,偏头示意她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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