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远处的高楼林立,近处的人潮纷纷,冰冷灰暗的巨大建筑物如野兽一般,张着铜铃般的眼睛,森然的看着这个繁华又萧瑟的都市。
余笙在手足无措间,还是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统共拨了三次,最后一次等得她全然失去了耐心,都已经把手机拿离耳边了,通了。
那边是年殊昀含含糊糊的声音,嘶哑且迷糊,“谁啊,大清早的。”语气里尽是被扰了清梦的火气,伺机爆发。
清晨八点钟,年殊昀还缩在温暖的被窝里,连联系人都没看清就接了电话,等待着这个打搅了他睡觉的罪魁祸首发话。
清晨八点钟,余笙站在这个她完全陌生的城市的土地上,吸了吸被冷风吹红的鼻尖,满腔的哽噎,“阿昀,我在北京了,我,我到北京了。”
那头的年殊昀瞬时清醒了,一骨碌从被子里坐起身来,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挠着鸡窝般的头发慌忙用肩头夹住电话,一边套着衣服一边询问年殊昀,“阿笙,你,你现在在哪,别乱走,你马上发个定位给我,我立刻就过去,你等我一会儿!”
余笙安静的听着那头焦急的声音和悉悉索索收拾的响动,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她靠在柱子边,缓缓蹲了下去,小小的身影被眼前硕大的“北京站”的三个大字儿衬得更是渺小。
她从未看过如此狼狈的年殊昀。
头发蓬乱着,衣服领子也没翻好,外套皱巴巴的罩在身上,刚从出租车上下来便急切的四处张望,在与余笙对视上后,便迈开长腿飞奔向她。
余笙小腿涨痛着,还未完全站起来,便被跑到跟前的年殊昀一把拉进了怀里,他张着外套将余笙裹进了自己的衣服里,捧着余笙带着泪痕的小脸,紧张兮兮的左看看右看看。
余笙被他看得很是不好意思。
本就是丑到不行,他还偏得这样仔细看,还没来得及推开年殊昀凑到自己跟前的脸,就被他紧紧的锢在了怀里。
“吓死我了。”
年殊昀的气儿还未喘匀,胡乱且粗犷的喷洒在余笙的耳边和脖颈里,温热着刺激得她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余笙轻轻环住他精瘦的腰,糊得他前襟上尽是眼泪鼻涕,埋在他胸口前闷声闷气的抱怨着,“都怨你!都怪你!”翻来覆去的两句简短的话被啜泣声拆分得支离破碎的。
“怪我,都怪我。”
年殊昀将嘴唇抵在余笙的耳廓边,嘘着声,哄着人,认着错,揽着责。
像是对待最宝贝的孩子似的。
余笙,可不就是他的宝贝呢。
她哭得眼前一片模糊,眼泪黏糊糊的粘连着睫毛,她手指胡乱的揪着年殊昀的衣服前襟,直接盖在鼻子上就把清亮的鼻涕给抹了个干净。
还未拿开半寸,她一个抽噎哽住了喉头,瞬时吹出了一个鼻涕泡,她觉得更是难堪,赶忙又将鼻尖埋进了衣料里,挑剔着换了一块儿地方擦。
稀里糊涂间她早已将年殊昀有严重洁癖的事儿抛到了九霄云外,就这么把他这件衬衫糟得不像个样子。
末了,猛然对上锃亮还邋遢的衣服前襟,只觉得后背寒气噌噌就冒了上来,眼珠子慌乱的四处乱瞟,独独不敢往上抬看看年殊昀是甚脸色。
年殊昀早已感受到胸膛前那片越扩越开的潮意,却也是无可奈何,手足无措的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说实话,余笙哭得这样惨,他还是头一回见,本就看不得女孩子哭,这直接哭躺到了怀里,还真是在线等,急。
手掌环腰上不是,搭在肩上不是,最后只能捋直手指头,用掌心最柔软的那一块儿抚着余笙有些散乱的发丝,从头顶到发尾,一下一下,轻轻柔柔,舒舒缓缓。
等余笙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后,年殊昀便把外套脱下来,冲着她努努嘴,示意她抬胳膊,余笙便被裹进了长款外套里,她抬手看了看这件大得过分的衣服,塌拉着肩,长同水袖的衣袖,衣服下摆还时不时擦过小腿肚。
毫无版型可言。
她嫌弃的撇撇嘴,却还是把拉链一路瞬到了下颌处。
年殊昀攥紧了她冰冷的小手,哀叹着说道:“穿这样少,冻着生病了可怎么办。”余笙带着浓重的鼻音不满的哼了一声,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还不都怨你!烦死你了都!”
看着眼前肿肿一团的余笙,埋在衣服领子中的脸颊红扑扑的,说话也是甜腻腻含糊糊的,勾着小尾音软软糯糯的,全然没了往日里的淡然和冷酷,像是裹着蜜的水蜜桃味的软糖。
年殊昀挺大的个子,心里头就是招架不住可可爱爱。
就着两人相握的手,便一个闪身到了余笙的后边,即使小臂交叠着缠在余笙的脖颈上也不愿松开握着的手,他把削尖的下巴抵在余笙的头顶上,眯着眼睛蹭了蹭,忽然一偏,嘴唇就到了余笙的面颊边。
“要不,先跟我回学校?”年殊昀试探性的问道。
余笙哭得累,本想着就顺口答应了,但倏然被脸上干涩的泪痕绷疼得醒了神,一嘟嘴,兔子样红红的眼睛就看向了年殊昀,无奈角度太刁钻,只能勉强用余光瞥到他纤长的睫毛,“我都没洗漱,丑死了,怎么见人呐。”
“丑啥丑啊,再丑都是我的小宝贝儿。”年殊昀对上她委委屈屈的表情,强忍住笑意,因着心情大好,连平时说不出来的情话都讲得很是顺溜,张口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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