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哥,你说错了,他娶我太容易了!所以,扔的也容易!”
“反正,不管你们怎么说,我坚信我知道的和看到的,他出事的头天晚上还跟我打电话,说以后他不在天津的话,点点就拜托你照顾了!我现在都在想,是不是他预感到自己会出事,生怕你受委屈-----”
“用不着他假惺惺,我谁也不用照顾,等我有了新的恋情,自有人来照顾我,你们都回去吧,我输完液自己走就行了!”
“那怎么行,你还怀着孩子呢!”黑大个士官长说。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打算要,本来这几天我就准备流掉的!”
“孟点点,做人得有良心,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峰哥!”奎哥一听就炸了:“峰哥是随的母亲的姓,他爸爸姓雷!他们两家人现在就剩下你肚子里的孩子了!”
嗤嗤-----我笑了:“说不准那个女人也怀了孩子,那个才是他的心肝肉,你们去找她吧,至于这个嘛,谁说都没用,我自己的肚子我说了算!”
“你有什么要求就提吧,我一定会满足你,只要你-----不打掉孩子!”
我笑得肚子都要痛了,指着奎哥说:“你这人真逗,你们聂上尉当初听到我把孩子已经打掉的时候,那表情可是如释重负啊,他这当爸爸的都不稀罕,你们稀罕有用吗?还是生下来你们养着?”
“好!我养!”奎哥一个箭步冲过来:“你只要好好养身子,到时候-----”
“你们都出去!出去!”我怒了,冲他们挥舞着手里枕头,护士见状,直接毫不留情地把他们撵了出去。
聂元峰的追悼会,我没有去,那几天眩晕的厉害,几乎只能躺在床上,连脖子都不敢扭动,只要一转头,脑子里的血液咣咣撞击着,像是下一刻要喷薄而出!
当然医院也没机会去,花花说奎哥派了好几个人手,在我们公司外面蹲点,我只要出去,寸步不离,我在心里冷笑:如果我真的想流掉的话,你们区区几个人能挡得住?不是说我身手多么厉害,而是因为我们这个公司,占地千顷,院墙虽然不低,但有十几处人为扒的洞,从哪里跑不出呢。
那天,聂元峰的战友送来了他的遗物,我用手摩挲着:两枚戒指,一枚他的,另一枚曾经是我的,还有抚恤金和钥匙!
我说恐怕给我不合适,你们应该给------
法律上你还是他的妻子,这也是聂上尉的意思。
聂上尉的意思?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个女人靠不住,想让我来给他聂家当寡妇么?还是因为内疚,只是补偿我的?如果是补偿的话,如此廉价的感情,也不值这个钱,他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聂上尉还挺能收买人心的。他的战友人人会觉得他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如果不是我看到了那一幕,恐怕我还傻乎乎地认为,这辈子除了我,他不会爱上任何人!
我压根都没想过打掉我的孩子!我只是嘴上气气他们罢了,孩子是我的血我的肉,她在我身体里从一个胚胎一点点长大,有时候我在想:真奇妙啊,这孩子咋就跟我这么有缘呢,就在那时那刻,你奋不顾身的扎根在妈妈子宫里,安安静静地成长,从来不折腾妈妈。
妈再不要你的话,你是不是会失望?会难过?你爸爸走了?你伤心吗?什么?你问妈妈伤不伤心?乖孩子,你要听实话还是假话?妈妈告诉你,不伤心不难过是假的,毕竟----你爸爸这个人演技太好,骗的妈妈像是喝了迷魂汤似的,感觉这世上就剩你爸爸这一个好男人了!如果不是因为他对不起妈妈,妈妈真的不敢想-----
点点,你不要老是摸着肚子自言自语,要是无聊的话,去外面走走啊,今天没有风,温度也高,晒晒太阳也是好的,你老是一个人说话,我听着怪瘆人的。花花蹲下来,手扶着我的膝盖。
我正色道:“我哪里是自言自语了,我这是正在给宝宝进行胎教呢。”
“你还口口声声宝宝宝宝的,你要是真的为了宝宝好,就该好好吃饭,医生不都说了吗?营养跟不上的话,孩子发育不好!”
“花花,我知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点都不饿,这跟怀孕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自己没有食欲,还老是做梦-----”
“做噩梦吗?要不找个中医调调吧?”
“不是,老梦见小时候,有次还梦到你跟小菊,我们在河筒子里放羊-----”
其实,不是这样的,我一闭上眼睛,就会梦到聂元峰,梦里的每个场景都那么逼真,他在跟我说:点点,我死了你高兴吗?这样你是不是就不恨我了?他说:点点,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要按时吃饭,多喝水,这样才不会牙疼;他说:点点,你不会明白,我是有万不得已的苦衷的。
他说:点点,你一定要把我们的宝宝养大,我知道你根本不舍得不要他。聂元峰高大的身子像是个纸片人一样,风一吹,竟然飘起来,我惊慌失措地伸手去抓他,竟然没抓住,眼看着他被黑暗吞噬,我却像是被钉住了般动弹不得,我崩溃大哭道:“聂元峰,你回来,我原谅你了,我再也不恨你了!你回来好不好?回答我的是风声、是雨声,是阵阵呜咽声。
也就在某个夜晚,再次醒来的我,脑子才从麻木、浑浑噩噩中彻底清醒过来,聂元峰没了,这个世上,我曾爱过恨过的人再也不会出现了。想到这,我自认为拿得起放得下的心,刹那间溃不成军。
52书库推荐浏览: 三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