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净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再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她最终决定无视这些目光,因此她迫切地需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而作业便是最好的选择,正好年轻梁净落下的一堆作业都还没有补呢!
梁净向来喜欢当一个乖孩子,按照规矩来办事。
规则的意识已经深入梁净骨髓,在一套历史已久、约定俗成的规则系统中,只有各自遵守规则,才能在使得利益最大化、获得最大限度的自由。
毕竟,如果老是不交作业的话,你不仅要被课代表惦记着,还要被老师惦记上,这往后的日子还能愉快地玩耍吗!
想着想着,梁净神游了。你看她回到了过去的时空,尽管只有九天,不算重生起码也是穿越了吧。
她幻想着自己能像重生小说的主角一样,不写作业、当众啪啪啪打脸、视学校规章如无物,然后大杀四方、名动京城还能不被开除。
然后试想了一下,她摇了摇头,假设真的能够如此,终究是要引起更高层次的注意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如果真能让梁净秀一秀的话,梁净觉得那一定——棒!极!了!
嗷,这当然也只是想想,梁净自知她还没这个能力。现实有现实的规则,学生在学校就该演好学生的角色和任务,即使给他插上了翅膀,也上不了天。所以,课,是要上的;作业,也是要补的。
梁净参考了一下今天的课程表,对照了剩下的作业,最后决定:政治作业当没有,不做;英语作业不收不讲,不做;然后,英语课补语文作业,政治课补历史作业,历史课补地理作业,体育课补数学作业。哎呀!简直完美!
梁净正为她完美的补作业计划感到高兴的时候,孔从珊从课室外面进来了,她尴尬地朝梁净笑了笑,然后绕开了梁净回到自己的座位。
梁净看着孔从珊,抿了抿嘴,低下头继续抄作业。
她的思绪又从作业上飘走了,她回想起了她和孔从珊在一起的日子。
孔从珊是个好姑娘,性格开朗,和梁净一起玩的时候总会照顾着些梁净,只是性格有些强势。但凡遇到什么要抉择的事情,梁净总会让着些孔从珊。
她们是多么的要好的朋友啊,孔从珊算是梁净在高中最要好的朋友了。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一起抄作业、上体育课的时候一起围着操场绕圈圈……然而梁净觉得她们之间总是缺了些什么东西,后来梁净将其总结为情感。她们之间,或者说梁净和他人之间的交往中间像是被隔了一层无形的膜,让他们触动不了彼此的情感。
看啊,即便是这么要好的朋友,梁净还是觉得她们不过是一般“同学”。出了校门也许两人就少有联系了,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高中毕业后这么多年,梁净也只在一次同学聚会中见过她。
梁净认真地想了想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最后她得出了结论:大概是嫉妒和自卑吧。
梁净觉得自己和孔从珊是两种人,或者说她和整个学校的大部分人都是两种人。
第一、梁净是外地人,而孔从珊或者说学校的大部分人都是本地人,毕竟那是一所公立学校。这让她觉得自己是异端。
第二、家庭因素的差异。孔从珊是一个被爱着的人,被父母、被家庭所爱着,每次她谈起家里人嘴角总是含着笑意的,而梁净每次谈到这个话题就敷衍而过,或者干脆闭口不谈。
梁净缺乏一种常人的归属感。她在学校没有集体感,在家没有归属感,所以既对学校没有好感,也对学校的人充满了警惕。
所以梁净在学校里找不到一个能和她深交、能说心里话的人。每次话到嘴边也一定会及时地咽回去。而当别人幸福的时候,她不可控制地在心底里就会产生嫉妒,而消极的妒忌让她产生不幸福感。
* * *
教梁净英语的是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喜欢穿金戴银,电了个大波浪,发色呈棕色,戴着一副金色边框的老花镜,脸上总带着仁慈的微笑,爱聊八卦,不过心地不坏。
上课铃响起,英语老师进来了。她手里拿了一张卷子和一个水杯。今天早上三节英语课,看来她就打算贡献给这张小小的卷子了。
以前,梁净最喜欢上试卷讲评课了,因为提问几率会变低,梁净讨厌被提问,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她的脑子总会一片空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但讲评课不同,一般的情况都会是:老师在讲台上讲,梁净在座位上玩。摸鱼、打机、看书、补作业,丰富多彩,应有尽有。
“啊净,啊净!”
在座位上抄答案抄得正high的梁净被这一声叫喊吓了一跳,赶忙站了起来,抬头便见英语老师推了推她的老花镜,认真地看着她,她手上的绿宝石戒指在太阳光辉下发出刺眼的光芒。梁净脑袋当即当机了,只听英语老师用和蔼的声音说:
“来,啊净,你来说说,这道题为什么填the而不填a呢?”
呵呵,梁净的心里有一群撒欢的草泥马奔腾而过。
“哦,因为……看文意啊!这个……从前后文可以看出说话双方都知道是这只猫,所以是the。”
梁净心里在冒冷汗,还好自己还是有听一点的。
“对,她说是看文意,我们一起来看一看……帕拉帕拉(讲解略),所以这里要填the,而不是a。”英语老师顿了顿,接着说:“好,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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