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翳竟眯着眼笑了一下,他的笑容向来让旁人胆寒,但重皎却感觉是辛翳自己在冷得发抖。弯起的眼睑里,有细流似的水光在睫毛下一闪而过,辛翳耸肩又松下,半晌吸了一下鼻子,哑声道:“她不要我了。”
准确说,她就从来没有要过他。
她扔下一大堆事情,不解释,也懒得解释,拍拍身子就走了。
有她相伴,被她疼爱,被她放在心头,从来都是一个梦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小可怜。不过南河其实一直挺疼他的,但南河自以为这是老母亲的慈祥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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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战国的复礼实际上是在死者刚死之后进行的。这里为了剧情进行了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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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提到了一个丧葬器物,我觉得非常浪漫,叫温明。它是春秋时期最高规格的丧葬器物之一,汉代上至王侯将相,下到地主乡吏,都可以使用。其实就是一个方盒子,像是倒过来的方桶,有一面开口,用来扣在死者的头部,温明内部会画各种热闹彩绘漆绘,或者雕刻人物动物,然后用琉璃、铜镜或金箔等贴附内壁上部或四周。
之所以叫温明,大概就是温暖又明亮的意思,用这样一个热热闹闹的器物,带给死者以人世间最后的留恋。
第6章 桃夭
重皎心底一酸,仍拽住他:“那也应该呼喊。你再叫几声,万一他真的想回来看你了呢?”
辛翳又被他拽了回来,他垂首站在屋脊上,重皎轻轻推了他一下,辛翳昂起头来,作势呐喊,最终却只是含在口中,低低的唤了两声:“南河。南河……”
重皎本垂眼敲鼓,却忽然表情一变。
他一把捉住辛翳肩膀,另一只手从袖中抖出一个玉铃来。
辛翳回头:“怎么了?不是说不让拿铃铛么?”
重皎神色严肃:“这玉铃没放下铁舌。”
他手绕着玉铃首部的红绳拽了几下,玉铃上端有孔,原来是那红绳下挂着发声的铁舌,只是之前绳子抽紧,就算被碰撞也不会发出声响。这会儿他在手指上绕了几圈,将红绳放下,抬起手来。
那玉铃高举,重皎晃了晃手腕,却听不到玉铃响声。
辛翳转头看去,只见那铁舌在玉铃内微微打转,却像是有灵,就是不碰到铃壁。
重皎脸上显露出惊愕的神情来。
辛翳先惊后喜:“难道是说——”
重皎摇头:“不……他的魂魄并没有回来。但……也没有去遥不可及的地方。”
辛翳皱眉:“什么意思?”
重皎:“他的魂魄没有通往天上,也没有去地下,而是仍在现世徘徊。”
辛翳脸色大变。楚国早有对魂灵上天或入地狱的传说,但说他仍在现世是什么意思?难道荀南河辛劳半生,死后却成了孤魂野鬼?!
辛翳一把抓住重皎的肩膀,急的额头上青筋鼓起:“什么意思!你不能带她回来么?或者让她去到天上也好!怎么能让她在现世漂泊!复礼不复礼都不重要,我一辈子见不到她也都不重要,你要让她安心去该去的地方才对!”
重皎摇头:“他在北部,离我太远了。今日是他死后第七日,怕也是我唯一能感应到他的时候了——”
忽然,那玉铃中的铁舌不再打转,静静的垂在正中。
重皎:“……时间过了。复礼的时间已经过了。”
辛翳:“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重皎摇头:“我不知道,只知道他的灵魂似乎仍在世间,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亦或是要去哪里。我只是个楚巫,又不是天神。“
他想了想,又道:“这个玉铃,你随身挂着。他万一真的会有一天来找你。”
辛翳一把拽掉腰带下的组玉环佩,手指又急又乱的将玉铃挂在腰带下:“他会来么?是这能招他来,还是说他听到我的声音了。”
重皎帮他系好,摇头:“我不知道。只是若他真的来了,这个铃铛必然会作响,但铃声轻微,却不会将他吓走。他是明日会来,亦或是三年五年之后会来,我也不知道。或许他就在远处飘零,终你一生等待,他也不会回到楚地。”
辛翳捏住那玉铃:“北方——是哪里?秦国、晋国、魏国?还是燕赵?”
重皎只摇头:“难道你还打算去找她,还是说要把北方各国都打下来?这次晋楚之战,晋王拼死在前,公子白矢又是个将才,听说楚军也备受创伤。”
辛翳缓缓放下那玉铃,它竟然在晃动之中毫无声响。
他道:“可惜伤了老子,没能杀了小子。公子白矢恐是大患。”
重皎看他神情又恢复正常,聊起了军国之事,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和其他人都怕荀师的死,让辛翳再受刺激。
重皎和他一起踏着雪往屋瓦下缓缓走,他满身银饰珠贝作响,道:“未必,公子白矢很难成为储君。若他想要王位,必定会带军攻入曲沃,逼至云台,驱逐或杀死应当正统继位的太子舒。到时候晋国境内一定大乱,我们或许可以带兵攻入晋国,像百年前那样再度瓜分晋国。”
辛翳点头:“可若公子白矢不能成为王,太子舒继位,必定会驱逐在军中有威望的公子白矢,到时候晋国势力也是会被大幅削弱。而太子舒性格软弱,可以先用说客诈他,而后离间秦晋,再想方设法联魏,一样可以取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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