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翳:“不是能不能做到,而是必须做到。我已经在整顿楚国腹地的部队,调派大量部队北上,我看这阵仗,已经不能再想着逼退或威慑了。如果晋国又被魏国进攻,楚国愿意北上协助,只看你们晋国是否信任了。”
不只是南河,周围近臣不论晋楚,都微微一愣。
上次还是局势紧张,楚王突然伸手薅晋王衣领子,突然这次会面又跟相见恨晚似的好起来了。
南河没多想:“我信。但只要是进了晋国的军队,可以自有领将,但必须听我指挥,你又愿不愿。”
周边近臣倒吸一口冷气。
其实楚国派兵进入晋国,那是想随时翻脸,一路攻到曲沃云台都有可能,到时候晋国就可能被人釜底抽薪了。
而晋王说要楚国的部队全权听他指挥,那他也可以随时翻脸,在楚国协助他们之后,围攻楚国的军队让他们回不去家。
其实对于互相不信任的国家来说,任何深度的合作,都冒着被反捅一刀的巨大风险。
但如果不开始尝试信任,所谓的结盟也会形同虚设,最后结盟之下仍然什么都做不了。
辛翳也明白这一点。
南河先提出借船,便是对他的信任,那他必定要报以信任。
这甚至已经不是当年君臣之间的信任,如今他们的每个决定背后都有太多的人命与机遇。
他们两个彼此相信总是容易的,但难得在于如何让两支军队相互信任,两个国家相互信任。
这最起码要从一次真正成功的合作开始,这次合作到底会不会出差错,也决定了晋楚的结盟到底能走多远。
辛翳点头:“好,只要进入晋国的军队,虽有将领治军,但由你指挥。若将领不听令,可以晋国军法惩治!”
南河张了张嘴,她眼底有点酸。这不但是对她品性的信任,也是对她治理国家,管理军队朝堂能力的信任。
她此刻忽然有点想伸出手去,偷偷的在宽袖下,去拽一下他的手指。
不论是去勾一勾指尖,还是捏捏他指肚,她忽然心底有好多好多温柔又汹涌的想法冒出来,只想稍微传达给他一点。
第106章 陟岵
但她也是这么做了,她好似没头没脑似的朝地图另一侧走去, 与他擦肩而过时, 南河就像是抬手不经意间一般, 手指蹭了他手背一下。
就轻轻的一下, 她也觉得没原因似的,这么想就这么做了。
她没了小指,只能用无名指轻轻的刮过他手背,却忽然感觉手指那一截都烫的发疼。
辛翳一下子转过脸来看向她,呆了一下。
南河转身,几乎摒不住那张道貌岸然,无欲无求的脸。
辛翳眼睛就跟要在她脸上烧两个洞似的, 他倒是不像她那样虚伪, 不在意场合, 开心就是开心,忽然就咧嘴笑了,眼睛里洒光,脚后跟恨不得都颠一颠, 忽然把被她碰了的那只手背到身后, 对她眨了眨眼睛。
南河本来也不是撩他,就是没多想,但辛翳整个人一下子就跟插了电似的焕光,满脸得意,脸上写着“哎哟你想干嘛注意点影响哎哟”的娇羞兴奋,南河一时都想扶额倒退回一分钟前……
她真不不该给这个狗子一点甜头。
尝点糖味他都会手舞足蹈的骚起来了。
南河连忙四处看, 幸而周围近臣全都低着头若有所思,没人瞧得见他们两个这内容丰富你来我往的眼神。
而原箴当了令尹自然也继承了南河的心力交瘁,站在地图一角,对于辛翳这样的承诺,几乎要急眼了。
辛翳以往可不是这样冲动的性子,在与其他周边国家或势力接触的过程中,他基本就是狡猾且冷漠,总是诱骗别人先提出好处,自己用些含糊不清的话语蒙蔽人。
因为楚国一开始就总被骂蛮夷,那他一直也贯彻着蛮夷的国策,任何事情只要不是落到竹简牍板上写成的盟约,说过的话经常就会随机而变、不算数了——
这也不算是诈,更不算善守且盗。
只是辛翳习惯这样做事了。楚国被骂了这么多年不要脸,自然也就干脆一切都以利益为先了。
但这会儿辛翳所说的话,却显然不像是往日那个他了。
这会儿有大鼎通天为证,又有他如此笃定确实的语气与说辞,这就是想狡辩也难。
除非说是辛翳就压根没打算狡辩。
而且小晋王,也很奇怪……
俩人哪里像从未见过的两国君主,简直如同是多年故交重逢,发现彼此未变,言辞之间甚至有隐隐的熟稔与信任。难道真有两国君主能一见彼此,就惺惺相惜了?!
南河道:“盟书可以再定,但军情却等不得。魏军控制渑池与宜阳,怕是有人已经打探到了楚国大营的位置,楚王还是让自己军营驻扎的位置早日转移、分散,避免被魏国釜底抽薪。”
辛翳退后两步,俯瞰向晋国如今的版图,道:“好。到底能借多少船,运送到洛水的距离到底需要多少时间,这些还都需要开始做了才知道,但却是已经不能等了,如果可以请晋王今日便决定到底借多少船只。”
南河点头:“好,孤与众臣商议后,今日必定给楚王一个结果,此事还需双方多联络,我建议彼此暂有兵力按此不动,如果有事便立刻会面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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