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也见,夜里也见,她是不怕自己厌倦了他么?就算是婚后的男人,也会在回家之前在车里玩会儿手机给自己一点空间,她难道不该自己留一点抽根中年男人忧郁烟的时间么?
虽然这样想着,但藤与森两个人就跟侍儿扶起娇无力似的左右搀扶着,她也只能被端着往甲板上走。正走到甲板上船室旁的回廊上时,前头引路的景斯刚要领她上楼,就忽然看着船室的门被推开,一个人冲出来,扑在船沿上,对着河面一阵干呕——
南河一惊,刚想问是谁,就看着那人一甩袖子,喊道:“拿水!给我拿水!”
还喝醉了啊。
谁家近臣这么荒唐。不论是晋国还是楚国的,感觉她都有资格管上一管。
刚想着,那人顶着一张醉红的脸转过头来,扒着船沿的栏杆,站都站不稳——
是师泷。
那她现在还真不好管。
明天训他几句好了。
却没料到师泷好像还不算太醉,转过头来,看着一身装扮,就明白了。他冷笑道:“哟这不是——”
他话音还未落,忽然一阵夜风吹来,吹开了南河脸上的帏帽的罩纱,她自己还没觉得有什么的,忽然看到师泷望着她,陡然呆住了,而后在灯火黯淡的甲板上,沉默的瞪大了眼睛。
第133章 东门之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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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河伸手拢了一下帏帽的罩纱,正打算随着景斯从他身边走过去, 师泷却忽然开口道:“荀君?!”
南河一僵, 这才想起来师泷是几年前见过她的。
他竟然一把伸出手来, 也不知道是否因为醉酒, 如此大胆,竟道:“荀南河——你怎么在这里!”
景斯忽然往前站了一步,挡住他道:“师相唐突了,对待楚国夫人还是莫要失礼。”
师泷却醉红着脸,盯紧南河的帏帽,拦着路反问道:“夫人?这就是那位姬妾?”
景斯知道身后的人就是荀南河,:又看到师泷认出了这张脸, 为了避事, 语气也重了几分:“是。师相在这儿拦着路是什么意思, 晋楚公卿君王都在这艘船上,您若是行事不妥,就让晋楚之间都变得很难办了。”
师泷一时间觉得自己是看错了,但那一眼太真实, 连她伸出手去一边看着远方, 一边动作很自如的拈住罩纱的模样,看起来又很温和却又有点漠不关心的冷淡态度,既让他觉得熟悉,更让他觉得回忆起当初咬牙切齿的心态。
但那个带着帏帽的姬妾什么也没说,甚至还裹紧了披风,一副不愿意在甲板上多待的样子。师泷虽然有些醉了, 但也没到了荒唐的地步,他往后退了半步,让开了路,拱了拱手道:“是某失礼了。某不过是醉了,还请谅解。”
说着,他倚在栏杆上,让出道路。景斯稍一行礼,引着南河朝前走去。
师泷站在那里,却没讲目光挪开,一直目送着那位楚王姬妾离开。
而她也并没有再回头,一路提着衣裙登上了台阶。
只是师泷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他总觉得她走路的姿势,看起来并不是十分有女子的窈窕娉婷,一身深衣也穿的衣摆轻摇有几分悠然君子之气。
师泷在楼下呆了许久,侍人在一旁呼唤他也没回过神来。
他会看错么?但最好是看错了——
如果没有看错,那这件事就值得细想了。
若是荀君年初真的因病去世,那楚王找了个样貌一模一样的姬妾,虽然心思有些让人不齿,倒也是没法说他私德有问题——
但若是……荀君并没有病逝……
这个问题往下细想,可就……
师泷听到声音,往船舱二层看去,似乎看到了楚国那位方脸高个说话细声细气的新令尹原箴。那位令尹似乎也是有些事要与楚王去汇报,往楚王住处去的时候,与那寐夫人打了个照面。
在甲板上虽然隐隐有些看不清楚,却也能见到原箴停住脚步,低下头,似乎在跟那寐夫人行礼说话。寐夫人也低声回了他几句,声音也不算娇柔,反而有几分雌雄难辨的清冷玉响,而后几人一同进入了楚王的住处。
师泷心底竟然觉得某个想法如白布上的墨汁一样迅速扩张起来。
原箴可是令尹,会跟一个姬妾行礼么?而且如果这个姬妾是楚王找来的长得像荀君的女人,原箴这种楚宫出身的人,应该也算是荀君的学生,难道不会对此感觉愤怒,甚至鄙夷么饿?
那他还对这姬妾行礼,是不是也说明……
师泷越想越总觉得,虽然他几乎没什么证据,但这种想法就跟中毒似的在他脑袋里蔓延。
南河走进船室,摘下帏帽来,松了口气。
船室内竟然一打眼没看见人,只看到绘着蟾蜍与星月的屏风被撑开在低矮宽敞的床榻边,防蚊虫的深红纱帐半垂着,屋内有点很诡异的香味,还有灯烛似乎在屏风后头闪耀着。
南河不明所以,跟着她进屋的原箴却敏锐的很,一下子就感觉到氛围的暧昧——显然这不是他该来的时候。可手里收到的消息实在是重要又烫手,他想走也走不了。
南河先开口:“无光?”
辛翳的声音很懒很微妙的从屏风后传来:“先生过来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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