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陟:“那你觉得是……”
田繁转过头来:“我认为她为了生个儿子。你们二人大概生产的时间也不会相差太多,她宫里又不是谁想进来就进来的——”
魏陟没明白似的。
田繁:“我是说,如果你生了儿子,而她腹中却是女儿,她绝对会夺走这个孩子,还会处死那个女儿,隐瞒你怀孕过的事实。”
魏陟瞪大眼睛。
田繁:“而你们……二人,生的都是儿子,那怕是也会夺走,因为你肚子里的才是没有破绽的田齐血脉。”
田繁吐了一口气:“我认为,很大几率,你的孩子,我们的孩子,都会被夺走——甚至说,她根本不在乎你的感受,你的命运。”
魏陟似乎眼角红了:“可……”
田繁跪下来,抚着她膝盖,仰头看她:“可我不能不考虑,君父逼我娶舞阳君的时候,我满心不愿,可我怎么都没想到会遇见你。而你怕是不知道……我派人去查过,你的生父,在你刚出生没多久,就被舞阳君亲手处死了。你想象一下,会不会等她夺走了你的孩子,为了封口,也会……杀了你。”
田繁:“你再看勿望与莫语两个人,听说他们少年时候都是名冠天下,一个是稷下学宫与狐子并称二子的学士,一个是早年出身墨家剑走天下的任侠,他们为了权力做了舞阳君的门客,却反而因为舞阳君的赏识,变成了如今的样子。谁还知道他们少年时候的往事,谁还知道他们的姓名,如今只想个奴似的跟在她手边,想走怕是都未必能走。我不敢想这些,我一想就觉得浑身发冷。”
魏陟:“那……那你想让我跟你逃么?”
田繁:“逃?我是太子,她是嫁进来的,我们为什么要逃。其实很多事情,只要一点点手段,只要亲近的人的一些些计谋,事情就可以完全翻盘。”
魏陟望着他,咽了咽口水:“什么手段?”
田繁亲了亲她的手指:“你就想象一下,如果她不在了,你的孩子不论是男孩女孩,都将是王室的孩子。而且你我,都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我一定想尽办法迎娶你。我知道,魏国的王室一直不肯承认你和你的哥哥们,但我愿意,我也一定会让你成为王后,让你的哥哥们获得爵位。”
魏陟艰难道:“那你是说要……”
田繁:“只有下毒最快了。不过这事情不会让你来做,你失去了父亲,不可能让你再亲手去做这种事。只是,我需要你的协助,我也已经有了大概的计划。”
魏陟:“我、我还要再考虑考虑。”
田繁半晌道:“可以。只是请你想一想,你与你哥哥们这些年。你想想她给身边多少人带来了苦难。向她那样功于心计,最后仍然不是要远离了魏国,嫁到齐国来么?最后不也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魏陟手抖了起来:“那你说、我这样做,是不是就算是为我父亲报仇了?还有哥哥们,小时候只要稍犯了错,她就会断水断食,驱赶他们再冬天下河随船游泳,鞭笞他们要他们喊出自己的罪过,他们——”
魏陟拧了拧手:“我,我再考虑考虑。”
田繁再最后推了她一把,哄骗道:“我已经联系你的哥哥们了,他们似乎对她积怨极深,你或许也应该了解这矛盾多么难以调和。你的哥哥们都已经往我这方靠拢了,只看你,到底为我们的孩子决定了哪条路。”
当田繁走出去的时候,还在门口,抚着她脸颊细细说了些什么。
但魏陟依然脸色苍白,心神不定。
田繁亲了亲她的脸颊,走出了后院。
魏陟回到自己屋内,坐了好一会儿,才有宫女给送上热粟汤来,她心不在焉,拿起绣布,道:“让人拿去,给弄在我鞋面上。”
宫女都是魏国带来的自己人,抬手接过,笑道:“女公子倒是也能绣这样好了,看来真是闲坏了。这火鸟也好看,陪您之前那件水红襦裙刚好。”
魏陟:“嗯。我现在的身子也穿不了。对了,他说的那些话,都让人传给阿娘了罢,阿娘什么反应。”
宫女抿嘴笑:“舞阳君还能生气么?她就笑了笑,说让人仔细查一查,之前没怎么把精力放在太子身上,这会儿要仔细防一些了。就怕宫里、眼皮子底下出事儿。”
魏陟微微斜眼:“我两个哥哥呢?”
宫女笑:“太子哪能见得到两位公子,怕是全是扯谎。”
魏陟还是那副娇怯面容,说话声音却淡淡的:“总要我来装这些,又不是如临大敌,何必拿这么多心思去对付太子。”
宫女:“也是怕太子一激动,把您身孕的事儿给捅出去,让您稍微套着他几分。再说,多了解太子,也是对庆氏和朝堂的动向都了解几分啊。哦对了,舞阳君说大梁的事儿,也让勿望磕了牍板,来给您过眼,说想问您能不能瞧出什么端倪。”
魏陟斜眼笑起来,套着玉镯的细腕子抬起来:“这是要考我啊。”
她低头看了看牍板,忽然道:“晋魏要是能保持当年联姻的传统,我要是能去嫁给小晋王,跟他去演个郎情妾意,怕是比在这儿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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