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心里有些暗自吃惊了。
这话不是很像商牟的性格。虽然说商牟和山鬼和辛翳关系都不错, 但他一直都是表面推拒别人, 暗地关心别人的性格,他虽然很细腻,却也因为幼年的经历,有时候显得独来独往。
南河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只迟疑道:“我觉得她不是这样的人。就像辛翳总觉得她是个很恶劣很喜欢利用别人的人,我就不会这样觉得。我也不会指责辛翳的想法, 但只是觉得从不同的角度来看,怀着不一样的感情,对待那个人的看法也会不一样。”
商牟抬眼,南河都觉得他那想从她嘴里得到答案的可怜眼神有些好笑了。
南河:“如果不去过问理由,只看结果,是没意义的啊。她的很多行事,都是要去看她背后行事的原因才能理解。但我觉得你可以跟她聊聊,我总感觉……舒见你的态度不太对。你们也算相识,但她好像对你有点视而不见。”
商牟坐直了身子,简直是得了舒的胞妹撑腰,自己也能控诉她了:“对吧!我也觉得!当年她做事多过分,我被辛翳骂的狗血淋头,我都没太记恨她。她却装作与我不熟。”
南河嗅到了些什么苗头,但她自己就是个迟钝的人,对给人解答这方面问题确实不擅长,就在言语里把事情推给舒,不停地让商牟去找舒聊一聊。
商牟也觉得当面对质才合适,他撑着自己拎着的长刀,站起身来,显得势在必得豪情万丈:“好!我懂了!我这就去要跟她说个清楚!”
南河也不知道他要说清楚什么,但还是握拳做了个加油努力的手势。
商牟不知想通了什么,刚刚满脸凄惨一扫而空,竟然还有几分高兴的模样,抬脚就往外走去。
他人才刚走,南河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贱兮兮的声音:“哟,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啊,这商牟可是动了心啊啧啧啧。怪不得你单身这么多年,确实这方面脑子不够使。”
南河以前每次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都恨不得在心里翻个白眼,此刻却激动的从榻上起身,对着那个极为遥远的只在她脑海中的声音道:“你——你回来了!阿户!”
那个声音顿了顿,他似乎想要吐槽一句什么,或者说点冷嘲热讽的话,但最后无数话头到了嘴边,还是放弃了,他应了一声:“唔。回来了。”
南河:“我还以为他们把你免职了,或者说不再然你给你当我的监测员了!”
阿户:“哎,那些办公室里明争暗斗,特别是在正式组即将上线的时候。不过幸而你……那个你在整个大部门里还是很有权利的,虽然也有反对她的人,但我被停了几天之后也调回来了。”
南河:“那你还好么?”
阿户:“嗯。还行。现在历史模拟组跟以前不太一样了,正式组那边需要的人太多了,这边……显得很不被重视。大部分对于历史模拟组的监管都撤走了,我们简直就跟没人要的部门似的,留下的大部分都是部门老人。不过该处理的问题还是要处理,现在已经找到了那个篡改后台数据,让玩家相见的人了。你猜是谁?”
南河:“徐咨。你们部门的那个高工。上次你被他叫住过。”
阿户:“……靠!要不要两边的你都这么——对,是他。”
南河:“如果我没猜错,他是不是也曾捐献了意识,是哪个玩家吧。因为他是高工,不是监测员,他没有办法接触到游戏中的自己,但他认为自己不论游戏内外都头脑斐然,所以想要用这种方式,也给自己创造一些……优势。”
阿户:“……是不是两边的你天天打电话互通有无啊!就那么屁大点线索,你也就听他说过两句话,怎么能猜到这么多!”
南河:“越王无遣与墨家巨子,他是哪一个?”
阿户:“知道这个也没用啊。总之,你刚刚说的都大差不差。”
南河:“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户叹气:“因为……他的孩子和妻子,在他捐献意识后半年不到,惨遭车祸,当场死亡。他当年很痛苦,酗酒过,试图自杀过——那件事对他的影响,一直到今日也没有消除,他好像这辈子都走不出这件事了。但更重要的是,他因为酗酒,如今记忆力越来越差,脑袋越来越糊涂,好像听说,他已经想不起自己当年和妻子相处的很多事情了,甚至听说有次有个刚进部门没眼色的小子,问徐咨说他和他妻子当年怎么求婚的,徐咨就在高工办公室里,忽然站起来扇自己耳光,然后……他崩溃似的哭着跪在地上,他说他记不起来了……”
南河震在原地。
阿户:“徐咨在部门里地位很高,你没见过他,你不知道——他是个很严厉很有洞察力的人,大家都挺尊敬他的,如今两鬓斑白却扇着自己巴掌哭……我这辈子大概都忘不了那时候的样子。他之后因为精神状态不佳……所以被停职一段时间,如今又回来了。但我觉得,他如今最大的梦想,大概就是变成游戏里那个他。那个记忆里没有那场车祸,只有怀念妻儿甜蜜回忆的他,他想要回他以前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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