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赵国一灭,赵国设立在西北边疆的戍守屯兵可能还会发生动乱,贵霜更会顺势而入,到时候晋国能够抵挡的了么?
南河稍微用脑子想想就知道, 如果晋楚在赵国灭了之后,坐上谈判桌,那将绝不会再有之前的和气。她人在成周,两位年纪不大的王,看在她的面子上,考量她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不会在她面前发生什么太大的冲突。
但私底下的明争暗斗怕是不会少……
如果晋国再面对贵霜的入侵,还有赵国残余势力的反抗,可能会让双方更没办法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
辛翳将天下一统作为天命,他认为楚国积累数代,是唯一有能力一统天下的国家。确实也是如此。
舒想的更多的是存续,有并入晋国的贫困的秦人,有陌生外族突如其来的战争,她正因艰难,所以才明白在谈判桌上多争取一些土地、矿产与权力,就是多出了活路。
舒激动的拽起了南河的手,南河笑了笑,抚了一下她手背:“都是必然的事情。等等商君与蓝田君的捷报吧,到时候他们必定会描述战争的细节,我倒是也想在成周看到他们班师回朝。”
舒满脸兴奋:“是,虽然还有很多事情,但我仍是激动。能这样快结束战争,晋国境内就有多少人不用被赋税徭役拖累的家破人亡!而且赵国那么多俘虏怎么办?发配回原籍让他们务农么?我知道赵国境内一片焦土,楚国北部也有不少地方为了战争腾空了大片村庄——我们能够重建么?十年,二十年?”
南河摇了摇头,笑道:“你还是见的战争少了,到明年的这个夏天,怕是就见不到太多战火的痕迹了。”
舒微微睁大眼睛:“会么?如果那样——也是好事!”
南河笑着点了点头,舒看向她,忽然一眼读懂了南河笑容背后担忧的沉思,她牵着南河的手僵了一下,但她先想到的就是握住南河的手,低声道:“这件事,你不要想那么多。我知道你在这里,不会再发生之前那样的事情了。你要做的是好好休息。”
成周城内,几乎洋溢着赵国战败后的喜悦,南河只说自己有些累了,便被岁绒扶着,从主宫一路往她与辛翳的居所走去。回廊下铺满白色碎石的院子里,不少卫兵与下人来往,兴奋地甚至显得有些没规矩。
不论是对楚国还是对晋国来说,赵国都是庞大的敌人,特别是那些晋人,活在赵国阴影下上百年,谁能料得到今天。
南河一路走回去,心底却越来越沉。
她想着辛翳或许还在睡,轻手轻脚的走进屋内,却看着某人披散着头发,坐在床榻边,换了身齐整骚包的衣服,坐在那儿有些发愣。
他抬眼,松了口气:“我还在想,我睡着了一会儿,你去哪儿了。你也不陪我。”
南河:“舒叫我过去了。睡得舒服么?”
辛翳如瀑的头发垂下来,他手往后一撑,将手伸向南河。
南河一边走过去,一边将手递过去,道:“你知道么……”
辛翳淡淡道:“赵国灭了。我听见了。”
南河想要坐在他旁边,辛翳却抱着她,非要她坐在他腿上,南河坐在他膝头,伸手捻着他额前垂下来的发丝。
辛翳将脑袋埋在她身上,忽然道:“先生回郢都去吧。”
南河:“什么?”
辛翳仰起头来:“我一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你在想什么。越国虽侵吞齐国,但他毕竟是个连自个儿的冶炼业都不怎么样,甚至还常用贝币交易的国家,不足以为患,当年靠齐国,后来靠墨家,起步太晚了。我会派兵前去原齐国地区,遏制越国的北上。但你也该明白,从此之后,就是晋楚之间的事了。”
他私底下总是让她觉得可爱的呆傻,但到了正事儿,又是与她通着心的冷静决断。
南河没想到自己什么都没说,他就都明白了。
辛翳将下巴放在她肩上,吹了吹她的碎发,道:“冲突肯定会有的,你虽然站了边,但如果我们两方再有矛盾,你心里必定矛盾,甚至自责。既然避不开的事,或许你就可以避开,去章华台也好,我让重皎陪你逗乐,你只消偶尔听个结果。”
南河:“可我毕竟是王后,也是两头连接着的那个人,我不想从这件事里摘开……从另一方面讲,内政有一半也被交在了我手里,我没法赋闲。”
辛翳仰头笑:“怎么可能让你赋闲,你想让我一个人吃为王的苦,我还不乐意呢。我对晋国势在必得,而你也不过是休个假,懒散些日子,等孩子生下来,天下未必有战事,内务全扔给你,我就给孩子骑大马去。我只是太了解你了,你如今心底就揣着深深的忧,届时双方谈不妥,矛盾再加深,你岂不是更痛苦。”
南河:“……但我不会回郢都,郢都太远了。我也不爱坐马车。我不走。让我不知道也行,可我不走。”
辛翳少见南河用这种有点不太讲理的口气说话。
但不讲理背后却是依恋式的撒娇。
大概对南河来说,最多的撒娇,也就是说几句这样的话了吧。
辛翳有些吃惊的看着她,南河让他的眼神瞧的脸上挂不住,她将胳膊挂在辛翳肩上,埋头下去:“我不走。我不过问,我不出宫室,但我也不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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