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按照正常来说,她这个年纪,早就应该有媒婆热情地上门来了。
只不过是太穷了,没人做主,又没人看得上。
拖着疲惫的身体,她抹了一把汗,转身往破败的家走去。
…………
回到公司的肖年,销了假,又开始了忙碌的工作。
空余的时间,他顺带把肖母塞车里的水果蔬菜分了一大半给熟悉的同事,不出意料地获得了许多好评。
正常下班后,他没有回出租房,反而是往市中心售楼部去了。
被这阵子事情耽误,他都差点忘了要买房子的事了。
他看中的是三居一室的房子,还算宽敞,往里面转了一圈,四周的透气性也好。
正好可以把肖母接过来住,顺便再结个婚。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那天回到家后,肖母忽然想到儿子提到的事,第二天,一吃完早饭,她匆匆锁了门,鬼使神差地就往以前摔过的田埂去了。
一路上,村民和善地和肖母打着招呼,“肖家大嫂,今天精神好多了啊。”
他们并没有什么恶意,肖母笑着点头,“这是去干什么呢?”
“是这样的,家里的酱油没了,我去小卖部买一瓶新的去。”
“……”
“……”
两人一路聊到分叉口,肖母转身去了小路,脸上笑意未逝,这一带都是田野,满眼间,金黄色的谷穗粒粒饱满,压低了腰儿。
唯有一处,尤其引人注意。
河岸边简陋的房子。
那是用泥砖糊成的房子,搅拌在其中的干禾清晰可见,而门前,小溪缓缓流淌。
咯吱一声,肖燕拎着猪食去了后头,身影转瞬即逝。
肖母分明还没看个清楚,有些遗憾,着眼间,又有些同情。
她刚抬起腿,一个人影忽然就冲了过来。
肖母心脏病差点没吓出来,巨大的冲击力导致她往后退了几步,一低头,才发现是曾东这小子。
两三天的时间,他脸上的沉甸甸的胖肉削了不少,大饼脸进化成了大碗脸。
只是,鼻子挤着眼睛,挤着嘴巴。
咳咳,还是那么地丑。
“哎呦,”肖母后知后觉地扶住了腰,往四处看了看,这才发现没有人,但曾东已经嚎起来了。
“奶,我要钱,你给我钱,我好久没吃肉了。”曾东耍起了赖皮,恶狠狠的,一双脚在地面跺着,肖母忍去眼里的厌恶,还算心平气和。
“曾东,我不是你奶!回你自己奶奶家里去!”这句话,在上次带回去的时候,肖母就已经说过了,也不知他到底听没听懂,还是或许装了聋。
到底是有良知的人,没把他扔出去。
忽然
“妈,”一声忐忑而略带欣喜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肖母一愣,曾东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伸手一推,趁她不注意,蛮横地地在肖母身上抢了几块钱,抬腿就跑。
“曾东!”反应过来的肖母嘶了一声,差点没把这小子捉回来打一顿。
“妈,他还小,您就别说他了。”曾梅腆着脸向前,伸手去扶她。
“曾梅,不用你假好心,我不是你妈,别叫错了。”肖母闪了开来,她刚才纯粹是没反应过来,手足无措地探了一下内袋,幸好肖年留给她的几百块钱还在。
曾东拿走的不过是早上在肖屠夫那里买了半斤肉找回来的零钱。
曾梅难堪地收回手,又有些不甘心,“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们的,我,我也是太害怕了。”
她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毕竟大嫂说,这样有用。
肖母冷哼了一声,“曾梅,你以为我还会信吗?”
咯吱一声,肖燕拎着空桶从后山走了出来,看见院子里的两人,怔了怔,又默声往水井边走去。
谈声戛然而止
蹲在水井边的背影尤其勤奋,她默默无声地洗刷着装过猪食的桶,一双看不起原来姿色的手又糙又黑。
曾梅盯着那个身影,大脑一白,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视线来来回回地在两人身上晃过。
肖母眼睛里有难得的怜爱之感。
两个大活人的存在感尤其明显,她干脆利落地倒掉脏水,站起身子,眼睛里毫无波澜,“你们,有事吗?”
她这个年纪的声音,虽是淡淡的,但听起来很舒服,如十月秋风拂过金色禾苗,轻轻柔柔的,肖母一下就对她有了好感。
“你是叫肖燕是?”
她的身份,早在之前,肖年就提了一嘴,肖母细细打量着她,身材有些瘦,肤色也不好,嗯,是没营养的症状。
“嗯,”肖燕点头,张口想叫她们进去,但一想到屋里连像样坐的地方又没有,只好打消了这个想法。
她知道,她认识面前的这两人,前几天村里闹得有点凶,但是,她却完全不知道她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目光触及远处的稻穗,只能劝自己她们是过来看禾苗的。
“没事,肖燕,你自己忙你自己的,婶子自己到处看看就好了。”触及她眉间不加掩饰的不解与局促,肖母好声劝了一句。
一双澄澈的眸子再次扫过两人,一个慈爱,一个像是有莫名的敌意,她皱了皱眉,低声应了句好,转身又忙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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