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刘年也是被她喊得一懵,他什么时候说要卖孩子了?对了,原身某个晚上喝醉酒好像提过。也难怪从他刚进门时,她就不对劲了。
却不想吴招娣听到他的道歉后那是心如死灰。
“我那天是喝醉了,招娣,二娃是我的孩子,我再怎么混账也不能卖了他啊!”
刘年见她连肩膀都是颤抖的,连忙否认。
“你是说?你不卖?”
吴招娣立马抬起头,头发散乱,哑着声音道。
“不卖!不卖!”
刘年见她不信,重复了两遍,“我对天发誓,喝醉了酒说的话,不做数。我刘年不是那么混账的人。”
刘年一步步走向床边,恰巧看见裹在被子里的二娃子动了动,不小心露出了肚子,生怕他着凉,他刚伸手想盖一下被子,一双手猛地横亘了过来。
吴招娣见上一秒还在说不卖的人,下一秒就伸手想抱二娃子,她猛地站起身拦在刘年面前,如受惊的刺猬般。
“你还说不卖!”
刘年手僵在半空,意识里骂了一句人爱系统,原身留下的烂摊子,全都报应到他身上了。
“招娣,我只是想帮二娃子盖被子,”
刘年识趣地缩回了手。
吴招娣眼神戒备,回过头匆匆忙忙给二娃子盖上被子又转了过来。
“出来,别吵着二娃子了,我有事和你说。”显然,刘年现在是没办法靠近儿子了,谁让原身劣迹斑斑呢。
简陋的大堂里,两人相对而坐,吴招娣的戒备却始终没放下来过,刘年伸手在煤油灯下侧的转轴上调亮了光线,这才看向对面瘦得皮包骨的女人,隐约还能看出清秀的模样。
“今天吓着你了,是我的错,”
刘年低头狼狈地道着歉,吴招娣却是防备地盯着他。
人一时改得太过了,他这会只会让人怀疑他别有所图。
吴招娣是个好妻子也是个好母亲,只可惜遇到了原身这样的人。
“我知道,染上酒-瘾是我的错,是我没本事让你们娘俩过上好的生活。”
安静了几许,刘年忽然抬头对上眼神已经放缓不少的吴招娣,他抬手抹了一把眼睛,不等他回答,他哑者声音缓缓絮叨。
“我太懦弱了,被压抑地太久了,我也不想的啊,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啊?实在是大哥和大伯他们逼得我啊,你们都不懂,你们都不懂啊……”
原身的父母和刘大父母是一个爹生的,他们早些年都是在村里打家具的,算是个体面活计。所以算起来,刘年和刘大算是堂兄弟,也算有血缘在当中牵扯着。
直到十几年前的一次转折,原身父母在一次土地纠纷中,帮刘大的父母挡了一遭,没想到把命给搭进去了。那惹事的人赔的钱也落入了刘大父母手里,原身父母唯一的要求就是养大刘二。
刚开始那几年,刘二的大伯还有些愧疚,不短原主吃的喝的,只是渐渐的,心里的那份愧疚也就随着时间淡化,尤其是原身的大伯母,煎个了个荷包蛋蛋也要躲着原身,但那气味那么浓,怎么可能藏个彻底,煎个荷包蛋都藏着掖着,其它没摆在明面上的事,更不用说了。
随了原身父母的性子,刘年性子也比较闷,之后那几年,闷声做家具,赚的钱陆陆续续也都进了原身大伯娘的口袋里。
直到后来,刘大伯发现刘二赚的钱比刘大多,村里的人也更多愿意去找刘二的,他心里就不平衡了,这好本事是必然要落到他儿子手上的,所以渐渐的,每次有客户来时,他都截到了他儿子手上。就算是刘二做的家具,他也会想方设法冠上刘大的名字。
真正能到刘二手上的,越来越少,所以在刘二进项骤减的情况下,引起的不满越来越大。在刘大娶了媳妇后,刘大媳妇也不是个甘愿吃亏的,还有那撒泼的大伯母王桂花在,刘大伯干脆狠心地分了家,还算有良心地分给原身一些娶媳妇的钱和两亩水田。
要说刘大伯半点亏不吃那还真的不是冤枉他,分是分了田,他分给原身的却是靠近山底下的两亩贫瘠水田,一到下雨的时候山上的泥沙冲滚下来,掺进了水田里,半点养料都留不住。有经验的农民都知道,掺了沙子的田,种出来的禾苗又低又矮,产量是要多低有多低。已经有好几户人家干脆把山地下的水田改成了植养莲藕的地。
原身一家都是靠着这两亩田活,不多不少,也只能裹裹腹,多余的也没有了。
再而刘二的活计也被截了,家具这玩意是再也没让刘二碰过,所以这日子是越过越穷。
日子过成这样,能不憋屈吗?
刘年那是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
今日,他说出这段不为外人所知的故事,无非想把一切都摊开了说,建立基本的信任。
“前几天我碰着大哥了,好几个订家具的人从他屋里出来,我刚想上去打个招呼,大哥嘭地一声关上了门,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大哥的那个白眼,我刘二扪心自问并不欠他们的,可是,可是我为什么会落了个这么窝囊的下场。”
刘年沙哑着声音回忆着过去的事,声音里有不解,也有对刘大伯一家的抱怨和失望。
原身落了这么一个下场,与他的性子分不开,同时刘大伯那一家人也是恶毒的推手,榨干了人的价值就毫不犹豫地将人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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