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昭华_斯月一【完结+番外】(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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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元昭回过身来,道:“母妃如此不信任我吗?我会保住肃安王府,也会保住您的荣华富贵。”

  曲想容一双美眸上挑,眼中尽是讥讽。她唇角勾起,厉声问道:“你拿什么来保?兵权旁落,一旦让他们得手,我们母子焉有活命的机会。殷元昭,你何时如此天真?别忘了你的身份!”

  殷元昭听她之言,口口声声为他好,可实际呢。他不由苦笑,反问道:“母妃总让我不要忘记身份,那母妃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曲想容一怔,又听他继续说道:“你是肃亲王明媒正娶的王妃,是肃安郡王的母亲。您,忘了吗?”殷元昭一步一步缓缓向前,一字一句,逼得曲想容步步后退,重重地跌坐在榻上。

  “放肆!”曲想容怒极,站起来抬手就是一巴掌打过去,清脆的声响在殿内回荡。

  意料之外的动作,让两人都有些措手不及,殷元昭偏着头不发一语。主殿内一时静谧无声,唯有躁耳的蝉鸣。

  曲想容倚着桌案,心绪起伏不定,身子微微颤抖。

  她怎么会忘!她怎么敢忘!若不是这个身份束缚了她,她母子怎会居于人下,她的女儿怎会一出生就带离她的身边!若不是……她眼中迸发出恨意,当初阻挠她的人,她绝不能容。她看着眼前之人,自小就被她精心抚育,只为让他胜过皇子三分。如今虽不负她栽培,无奈两人观念天差地别。她当年豁命一赌,到如今让她怎能甘心!想到此,她恨恨一掌拍在桌上,怒意更是难消。

  殷元昭心中颓意竟生,他早该明白,他们从来都不是同路人。或许他并不该寄希望于母子情分,这一掌,总算是让他认清事实。他慢慢后退,朝殿门退去。

  曲想容看着他垂着脸,身形渐远,心中仍然是止不住的愤怒。她轻哼一声,移开目光,无意间玉戒上一点血迹映入眼帘。她低眸看着自己的手,指如葱根,方才用力太过,连自己也能感到疼痛。她心中突来惊慌,她并非有意……她猛然抬起头来,快步走到殷元昭面前,拉住他不让他走。随即摆正他的脸,颊上一道血痕,正慢慢地渗出血来。她忙掏出手帕压住,白色织物丝滑,触感极佳,沾染上血迹,犹如白玉中一道裂痕。

  “疼不疼?”

  殷元昭避开她的手,恭敬说道:“孩儿无事,母妃无需担心。”说罢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曲想容看着他跨过殿门,穿过假山,最后短短的影子也拂墙而过。突来莫名的情绪让她心慌,她也许要失去这个儿子了。

  烈阳当空,殷元昭眯着眼向上望去,刺目的光线射过来,让人一阵晕眩。他复从袖中取出一张字条,字迹被他的汗水濡湿,留下道道墨痕。

  “严查!”

  简单的两个字,朱笔写就,笔力劲透,乃是回府之前內侍递与他的。他今日上奏,赌嘉平帝忧心世家,定不会放过削弱他们势力的机会。现在看来,他是赌对了。

  回到书房后,殷元昭便唤来梁成,命他带一队人马乔装打扮,先行一步。如发现可疑之人,切勿打草惊蛇,他抵达锦州后,自会和他们联络。

  第26章 劝君今夜须沉醉

  是夜,远香堂蛙声一片,房门紧闭。

  琼箫举着铜镜,立在床边,方便她们看个仔细。

  柳如卿肩头半露,肌肤白皙,一条蚯蚓般的痕迹爬在其中,伤口已经结痂,近处长了浅红新肉。瑶琴轻轻按了按,给她仔细抹上药,等药微干,才帮她把衣服拉上来穿好。太医署研制的凝露涂在患处,凉丝丝的,正好止了痒。前几日被箍着的右臂已经解开,柳如卿小幅度地转了转手腕,略有些僵硬。

  瑶琴见她动作,道:“姑娘别急,太医不是说了,过几天等伤口长好了,再活动筋骨不迟。”

  柳如卿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你们先去休息吧,我看会书就睡。”瑶琴两人陪伴她多日,知晓她并不喜欢有人在侧,遂点头应下。

  圆月高悬,月中丹桂一如往昔,遥远的传说经久不衰。

  窗前千竿竹,遮蔽月光。夜风吹来,竹叶簌簌作响,树影斑驳舞动,形似鬼魅。

  柳如卿坐在案前,白日翻开的书还扔在桌上,新添的墨迹已干透。她随意瞄过几句,闭上眼默念于心,确认熟记方再翻一页。

  蛙声此起彼伏,透过竹影,依稀能看到庭前睡莲拢起了花瓣,白玉桥栏在月光映照下更为无瑕。

  冰轮移动,竹影凑成乌漆漆的一团。蝉停蛙歇,四处寂静,余清风一片拂人面,恰似春意漾心田。

  倏忽间幽幽声若有若无,如泣如诉。柳如卿竖起耳朵,乐声缥缈,犹如天外来客,时断时续,无端勾人探寻。

  她受乐声蛊惑,不由得合上书,悄悄出门欲探究竟。她寻着乐声前行,心绪随着乐音起伏不定。过了拱桥,箫声愈趋清晰。行经圆月门时,乐声低颤,仿佛稍有些动作就能惊飞。柳如卿脚步停滞,隐在竹后,垂眸沉心,乐音如一剂苦药,在她胸腹中徘徊。

  箫声悠远,忽轻忽响,像道尽心中不平事。忽高忽低,如人呜咽,直至极低之处,几个盘旋后不复声响。她这才移步,箫声又起,依然是一样旋律。

  快走了百余步,望荷亭上一个玄色身影,在夜色中萧瑟独立,乐声正是由他所奏。微风吹动,衣摆飘飞,像是人间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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