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云见他面露忧色,问道:“王爷可有疑难未解?学生愿效绵薄之力。”
殷元昭抬眼看去,柳青云双眸神采奕奕。忽而灵光一闪,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柳青云听了抚掌大笑,不停点头称好。
“王爷,我在锦州也结交了几位朋友,届时请他们上堂作证,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齐越两人听得房中一夜未停,声音时高时低,心中亦是涌起兴奋之情,恨不能今日就解决了锦州这桩事。
第38章 一试矛兮一试刀
殷元昭顾虑的没错,“风闻言事”初行三日,几无成效。
一是王宪等人阳奉阴违,颇不配合。碍于身份没敢明目张胆地从中阻拦,只是殷元昭传唤之时,或是借口公事繁忙,或是称病告假。除此以外,地痞流氓日日混迹于道旁,扰得人烦不胜烦。二是锦州百姓被禁言已久,又察觉附近有官府耳目,惧怕王宪等人余威,一时之间皆持观望姿态,不敢多言。故而前三日城门口可说是门可罗雀,往来行人皆避之不及,唯恐一个不慎就惹祸上身。
等到第四日半上午的时候,锦州府衙的登闻鼓破天荒地被敲得震天响,似要冲破云霄,以达天听。
晴空碧蓝如洗,仿佛也被鼓声所惊,忽而云翻霞滚,严丝合缝地挡着日阳,不透半点光亮。
锦州多年未有此事,不止王宪等人听得心有疑惑,便是锦州百姓,听见鼓响亦是呼朋唤友,远远隔着看热闹。
在后堂商量了几句,王宪才带着韩敏整了官服步入公堂,抬眼一看,殷元昭已在案桌后坐得稳稳当当。两人心中一凛,恨不得能立刻送走这座瘟神,然而愿望难遂,仍是不得不赔笑在旁边落了座。
殷元昭见他们坐定,也不与他们客气,直接道:“来人,传击鼓者上堂。”
柳青云听到传唤踏进公堂。他今日换了一身蓝布衫,衬得人十分清俊。
韩敏本来眼皮就跳得厉害,见是柳青云击鼓,下巴都要落到地上。这人明明被关在大牢,怎么又出现在公堂之上。他倾过身子在王宪耳边低语,王宪眼中精光一闪,吩咐了几句。韩敏立马招手唤来衙役,让他即刻前去问明柳青云之事。
“草民柳青云,参见王爷,两位大人。”
殷元昭道:“柳青云,你击鼓所为何事?”
柳青云嗫嚅了一下,朝旁边先看了两眼,故作叹道:“王爷,草民、草民不敢说。”
韩敏默默“呸”了一句,皮笑肉不笑地道:“柳青云,你好大的胆子,既不敢说缘何击鼓。王爷,此人分明有意扰乱公堂,按律当杖二十。”他自殷元昭初次升堂不曾用刑,便知他顾忌刑律。这对他们而言,却是可以以此作筏让他受制,因而处处拿刑律作为由头。
殷元昭冷淡道:“韩参军,这是本王在锦州的第一桩案。如果第一次告状之人就被杖刑,他人看了哪敢再来呢?陛下早就说,要我们为官之人为民解忧,既然他有冤要诉,你们身为父母官,还当体谅才是。”
他话说到这个份上,要是执意再打岂非当场驳了他的面子。因而王宪捋着短须,笑道:“王爷有意做当世子产,我等自当马首是瞻,效犬马之劳。这杖刑免就免了。”
“柳青云,你状告何人尽管说来,若是有理有据,本王自会秉公处理。”
柳青云这才呈上状纸,朗声道:“草民虽是一介布衣,但也愿为百姓挺身而出,为他们求一个公道。”
韩敏在一旁默不作声,柳青云开言一句,没来由地让他心神一恍。王宪扯了下他的衣袖,不着痕迹地瞟他一眼,示意他稳住马脚。
“第一个要告的,便是百胜街的乔大乔二兄弟。告他们狐假虎威,假借府衙之名,向百姓征收苛捐杂税。一来,朝廷关于税制,一向是有明文规定,他们所征收的税目并不在其中。二来么,乔氏兄弟并非府衙中人,竟能胆大包天地瞒骗众人,上欺诸位大人,下欺百姓。如此败坏朝廷律法、无视朝廷威严之徒,若不严惩岂能安定民心。”
他口中的诸位大人听到他状告之人,便晓得他是故意而为。乔大乔二并非普通地痞,而是锦州流氓的座上宾、太老爷,与府衙相交颇深。换种说法,即是府衙在城中的耳目,双方互利往来,府衙不好出面的事,俱是乔氏兄弟出手。
殷元昭一边听他言说,一边将状纸递给齐越,让他给王宪、韩敏传阅,道:“柳青云,兹事体大,万万不可胡言乱语。你可有证据?”
柳青云昂着头道:“草民即是人证,众街坊邻里也皆是亲历其中,他们都在堂外,也愿上堂作证。”
殷元昭朝公堂外望了一眼,不知何时门外百姓越靠越近,当先的十数人都是粗布衣裳。其中有胆大的人高声喊道:“我可以证明,柳书生说的都是实话。”
张迟忙示意亲兵松开交接的枪矛,十数人立刻蜂拥而上在公堂内推推囔囔。
殷元昭手中惊堂木落下,堂上立时安静无声,他指着其中一人道:“你且道来。”
被指着的是一个长脸的年轻人,见此利落地道:“小的在城南有间杂货铺子,乔氏两位老爷每月都会差人来收取锦州商会的租钱。他们来一遭,一炷香都能裁了一半去。若是不交,嘿,那就只能关门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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