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昭华_斯月一【完结+番外】(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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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元昭从兵书上移开目光,道:“你做的对。如今我不掌兵权,他们往这跑也不像话,别让御史找个由头参上一本。”

  提到御史,崔云之问道:“王爷可知道,御史台现在谁做主?”因王宪一案,御史大夫革职,曾巡查锦州的监察御史因收受贿赂、欺君罔上被流放。新上任的御史大夫乃是谢家的姻亲、文宣太子妃的父亲、卢国公秦任。

  殷元昭足不出户,朝中人员调动却也瞒不过他。卢国公长女为先太子正妃,次女嫁谢普长子。此番三法司肃清王氏一党,谢派趁机安插了不少人,已然是东风压倒西风。

  “王爷,你说陛下是何意,金锦在御史中丞的位子上已有多年,凭资历、凭能力,怎么也比秦任好啊。”

  殷元昭搁下书,正色道:“陛下自有陛下的用意,你别妄自猜测。”

  崔云之不以为意地点点头,叹道:“看谢相之意,明年开春太子的人选就要定了。”

  殷元昭不答,反而取出一篇文章递给他:“你看看。”

  崔云之接过,先是随意看了几眼,而后眼色忽转,坐正从头到尾细细研读了一遍,才问道:“这是何人所写?”

  “你且说,这篇文章如何?”

  “好!”崔云之斩钉截铁地答道。

  殷元昭扬眉:“好在哪儿?”

  崔云之笑了笑,腆着脸道:“我要是说错了,王爷别笑话我。”

  殷元昭点头,示意他快说。

  “自陛下登基以来,王、谢倚仗辅佐有功,妄自尊大不是一朝两日的事情。且就王宪来说,一个三品刺史,竟能在锦州一手遮天,十年来上京都不得知。为什么?”崔云之叩着桌子,义正言辞地道,“就是因为世家尊大,官官勾结相护,导致吏治败坏。现在只查出一个王宪,但天下之大,又怎么能保证其他州县没有王宪呢?王、谢表面看上去不和,但若真触动了世家大族的利益,他们必会团结一致,阻挡政令。”

  看到殷元昭露出赞赏,崔云之有些得意,继续道:“自□□建国以来,世家如王、谢、崔、陈等,要么如日中天,要么谨小慎微。如今太子当立,要让朝局清明,必须不能再受世家掣肘。依我看,这篇文章,该是合了陛下的心意。”他提起自家丝毫不避讳,转而又道:“不过,他直指吏治败坏源头在于两相,看来是想拿王相、谢相开刀。谁这么大胆子?”

  殷元昭在桌面上划了几笔,崔云之惊道:“他?怎么会?”

  殷元昭将文章放好,笑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们小看他了。”

  崔云之转念一想,又问:“这篇文章王爷从何得来?”

  “季先生昨日前来探病。”

  崔云之听完眉眼上挑,季乾光乃是当世大儒。不仅如此,还是众位皇子的老师,殷元昭在宫里读书亦由他教授。不过三年前他以身体为由辞官归隐,虽然仍住在上京,但并不问世事,平日里多是和太学、国子监的博士、侍讲来往。如今竟会再度出山,还是筹划储君之位。这一出,显然是为拉拢殷元昭,他即使交了兵权,在军中影响力却不容小觑。尤其京畿大营全是殷元昭的旧部,正所谓是进可入京勤王,退可拦挡叛军。若嘉平帝真有了意外,羽林卫和金吾卫、巡城卫六万兵马怎能抵挡十万浴血将士。

  崔云之倾了身子,靠近殷元昭,轻声道:“王爷之意为何?”

  殷元昭手指点着桌面,道:“且看他有心无心,若能坚持初心倒转乾坤,也不失为一条明路。”

  崔云之听了暗自惊讶,小心翼翼问道:“王爷为何改弦更张?”在殷元昭身边几年,早知他谨慎处事,尤其在储君之争上一直是作壁上观,不涉足一步。如今因一篇文章就改变心意,这着实让他不解。

  殷元昭怔怔看着窗外,腊月风声呼啸,书房里早早就燃起了炭盆,因怕味重才将窗户开了一条小缝。透过那道缝隙,夏日的幽幽碧荷留了几根残枝,在风中艰难独立。他淡漠说道:“肃州军情泄露,至今没查个水落石出。翠竹林刺杀,也成了一桩悬案。我虽不惜命,但也不想丧于小人之手。”

  崔云之闻言一怔,肃州军情泄露,韩启他们在军中查到一半线索全断,云安县令所得号令为刑部所发,而刑部内应被林正查明,畏罪自尽。和县遇刺,月初苏清上折请罪,言道证据不足,难断真凶。

  “可是,如今王派势微,谢相一脉定不会错过机会请立太子。王爷走这一步岂不是为时已晚?”

  “只要陛下健在,一切皆有变数。”殷元昭说完就收音不言,兀自望着壁上的万里江山图。

  昨日天阴云滚,正适合对炉烹茶。

  他闲来无事,摆了棋盘独自对弈。傍晚时分,魏安前来禀报:“王爷,季太傅来访。”

  季乾光不等他应声,径自步入房中,笑道:“老夫不请自来,王爷莫怪。”

  殷元昭躬身一礼,道:“先生言重。”

  季乾光在他对面坐下,对着棋盘细细参详,一边说道:“王爷好雅兴。”棋盘上黑子肆无忌惮的张开大模样,白子只捞的边角之地。但随后寥寥数手,白子便攻势尽出,黑子占地太广,只能守住一方,再难屠龙。季乾光对着棋局,脑中不断演示来回棋路。如今局面,应是白子在胜负快定之时,错招一步,黑子瞬时逆转,形成现在的势均力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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