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玻璃墙, 顾轻轻看着里面那个穿着囚服, 脸色苍白的女人,恍惚间,她觉得这个一直活在各种伪装里的女人,终于变得真实起来。
拿起旁边的电话,顾轻轻听见她的笑声。
“我真没想到,第一个来见我的人,不是我的父母,竟然是你。”她平静地说。
顾轻轻定定地看着玻璃墙那边的苏梦溪,嘴唇微抿, 没有说话。
她看不透苏梦溪究竟在想些什么,也无法肯定她是不是真的发现了她不是真正的顾轻轻。
“顾轻轻, 你的命不错。”苏梦溪撩了一下齐耳短发, 忽然又说了一句,“我爸之前把你赶出去的时候, 我就告诉过你,这辈子都不要和我家扯上任何关系, 这一点, 你倒是做得很不错。”
“所以我放过了你。”她弯唇, 对顾轻轻笑着说。
她笑起来的样子,无端端地有些渗人。
当她的目光看向一个人的时候, 就好像被一只毒蛇注视着。
苏梦溪很讨厌这个表妹, 以前是, 现在也是。
但她们之间的这段孽缘,却病史她想要结束就能结束的。
在大学的时候,她再次遇上了这个作为自己同班同学的表妹。
显而易见的,失去了苏梦溪的家庭支撑的顾轻轻,过得并不好,这正是苏梦溪想看到的。
于是在开学的当天,她就和顾轻轻说的很清楚,不准告诉别人她们之间的关系。
在苏梦溪心里,这段表亲关系,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你放过了我?”顾轻轻终于开口。
她弯弯嘴唇,笑意很淡,“苏梦溪,你确定?”
通过苏梦溪言语之间透露出的信息,顾轻轻也大致猜出了一些东西。
或许,苏梦溪根本就不想承认这段表亲关系,她不想提,而原主就更不想提,而之前陌生的相处方式,苏梦溪是在演戏,同样的,她也以为顾轻轻也在演。
原主痛恨着苏志,而苏梦溪在之前肯定也没少折磨原主,对于之前的生活,原主又怎么会愿意提呢?
而顾轻轻虽然不是真正的原主,但她这具身体却是实实在在的,这些前因后果加起来,苏梦溪应该也不会怀疑到那些听起来异常怪诞的事情上去。
不过话说回来,顾轻轻现在已经没有之前那么不知所措了。
就算苏梦溪开始怀疑,她也有应对的办法。
“这么记仇啊……”苏梦溪噗嗤一声笑了,然后摇了摇头,微微叹气,“你现在,是变聪明了。”
顾轻轻根本不想听她说这些,她直接问道:“我想知道,你究竟为什么讨厌我?”
苏梦溪听见她这句话,脸上的笑意一瞬间收敛干净,整个人都变得更加阴沉。
她垂眼,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才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谁让你……偏偏来了我家呢?”
当她抬眼,目光紧紧盯着顾轻轻的时候,仿佛有许多的情绪涌上来,她快要压抑不住,牵动着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
“他们像捡垃圾一样把你捡回来,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意愿。”
“我妈,那个懦弱又丑陋的女人,对你太好了……”
苏梦溪提起了她的母亲顾秋兰时,眼睛里的光芒黯淡,整个人都好像是笼罩在一层阴霾之中。
她讨厌她的母亲,讨厌她的逆来顺受,讨厌她每次被父亲打过之后,只敢躲在黑漆漆的角落里默默地哭。
小时候她就经常看见父亲暴打母亲的场景,看得多了,她就麻木了。
父亲虽然会暴打母亲,但对她却是非常的溺爱,从来不舍得碰她一个手指头。
而她最开始对母亲的心疼,在漫长的成长过程之中,变成了一种无端的厌恶。
讨厌她的卑微,讨厌她的畏畏缩缩,更讨厌她看着自己时,那种小心翼翼的眼神。
所以这么多年来,父亲每次暴打母亲时,她都是最冷漠的旁观者。
旁观着母亲尖叫、求饶,甚至是崩溃的大哭,她不会再有任何反应。
她想,最懦弱的人,活该有这样的下场。
而在顾轻轻住在她家里的那段时间里,她却在自己母亲眼里看见一种在面对她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表露过的疼惜。
她也在深夜偷偷地透过门缝,看见自己的母亲抱着白天被父亲骂过,还在哭的顾轻轻,一声声地轻哄。
而她,从来都没有被母亲这样对待过。
从来没有。
愤怒与嫉妒夹杂着席卷而来,她开始更加厌恶自己的母亲,更讨厌夺去了母亲目光的顾轻轻。
于是她开始帮着父亲折磨顾轻轻,把家里所有的家务都扔给这个表妹,撕毁她的作业,浇湿她的床铺,在夜里偷偷把自己白天白来的恐怖娃娃放到她的枕头边,甚至三天两头倒掉她的饭……
为了发泄,苏梦溪尽自己所能的折磨着顾轻轻,而在父亲毫无作为的无形鼓励下,在母亲面对她时,越发复杂失望的眼神中,她一点点的,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比父亲要更加恶劣的人。
她的恶劣,她从来都知道,但她无所谓,只是将自己隐藏得更深,变成在所有人眼中的那种看似毫无威胁,甚至是很良善的人。
顾轻轻听着她平静地说着这些话,看着苏梦溪的眼神越发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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