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钟文的眼皮掀了掀,看着苏桃,又看了看周牧野,然后放下毛笔,亲自给泡了两杯茶端到两人跟前,苏桃轻轻哼唧着‘有劳了’。
苏钟文转身就出了客厅,进了厨房,眼里的笑意这才露出来,他的激动表现得很含蓄,只在厨房里来回踱步,轻轻搓着手:“这孩子走的时候,表现得那么激烈,我只当她是要和我们老死不相往来了,没想到,她还愿意过来拜年。”
于虹坐在矮凳上摘菜,一边摘一边用围裙边擦了下眼角:“桃子长大了,懂事了。”
“中午烧什么?有她爱吃的吗?”
“红烧肥肠和燕饺,都是她爱吃的,还有猪肚鸡汤她也顶爱吃了,你放心吧,过去和他们说说话,我看桃子愿意来拜年,主要是因为牧野那孩子不错,定是待她不错,所以对我们的怨念就小了。”
苏钟文交握着手,点头:“嗯,那小子,看着是精神,是精神。”
他只喋喋地重复着这两句话,苏钟文是个寡言的人,只在自己妻子面前能多说上两句,在两个女儿跟前向来充当的是严父的角色,他想着,回到厅里怕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会让孩子们觉得不自在,还是留在这里帮妻子的忙吧。
厅里,周牧野小声道:“这么和你父亲说话,好吗?”
苏桃摊手:“嫁给你之后,是发现了你的好,愿意和你过日子,但嫁给你之前,是我爸逼着我嫁的,我是一码归一码,我还是讨厌一个不尊重我人格的父亲,牧野哥,你觉得,我这样做,不对吗?”
周牧野垂了眼,不知道说什么好,原则上来讲,苏桃这么做不错,谁都不喜欢把意愿强加到别人身上的蛮横者,但理性上来讲,如果没有这么一个强势的父亲,他周牧野就娶不上这么好的媳妇儿,所以他的情绪是很复杂的。
苏果走进院子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的那个穿中山装的高个男人,他坐在沙发里,身后的玻璃窗透过冬日的阳光,他嘴角带着笑意,侧脸英挺到让她的心咚了一下。
哪里来的俊哥哥?
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那中山装男人伸手摸了一下她妹妹苏桃的头,声音也好听:“好了,不要多想,既然来了,就和和气气的,好吗?”
苏果的讶异和惊愕几乎全写在脸上了,这……该不会是苏桃那寒酸的农村老公吧?
他剪短了头发,刮了胡子,穿得人模人样,那眼那鼻那张脸,和她看的苏联电影男主角,相差无异,又多了两分东方人的含蓄,除了好看,她想不出第二个词儿来了。
苏桃一抬头,就看到了她那穿着富贵的姐姐,她身上穿的是水貂的大衣,富贵是富贵,可平白老了三五岁,真是不管年纪和身份,当了革委会主任家的儿媳妇,只想着把好的往身上招呼吧。
苏桃也没起身,只勾着嘴角笑着看她姐:“你来了,姐夫呢?”
苏果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来:“带了不少年礼,他在拿东西呢,你们呢,你们带了什么年礼来?”
苏桃努努嘴,指了指她身后的书桌:“我们农村时兴送那个,二斤白糖,一斤馓子。”
苏果低头轻笑一声:“桃子啊,你看看你,去农村,旁的没学会,农村人的穷酸气,倒是学得快,这么点东西,你怎么拿的出手的?是你这穷酸老公教你这么做的吗?”
仿佛不说两句酸话,就难平她心中若隐若现的嫉妒……是嫉妒吗?苏果惊觉,她怎么可能嫉妒苏桃?她过的是人上人的生活,她何必嫉妒一个嫁到农村过苦日子的妹妹?
一杯水兜头泼了过来,苏果‘啊’地尖叫了一声,恼羞成怒地瞪着苏桃:“你疯了吗?你干什么?”
苏桃呵呵一笑:“我听说水貂的大衣不透水,就想试试看的,我看看啊,嗯,果然不透水,这是真料,你没买假了。”
苏果的尖叫声引得厨房里的两人赶忙跑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苏果指着自己的脸,委屈地喊着:“妈,你看,苏桃泼我一脸水。”
于虹拿了块干布过来:“先擦擦吧,你是不是说什么话惹你妹生气了?”
苏果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妈:“她拿水泼我,你却觉得是我惹她不高兴了,妈,你未免太偏心眼,太偏袒你的小女儿了。”
苏桃补了一嘴:“苏果说农民穷酸,刚才收音机里我还听到人家郑重其事地感谢了农民这一年来做出的贡献,苏果你这么口无遮拦,小心被人检举。”
苏果火了:“苏桃你别老是给我扣帽子,你检举啊,你去检举我啊,不止学了穷酸气,还学了刁钻。”
苏钟文脸色骤然沉了下来:“苏果,注意你的言辞,什么穷酸气,什么刁钻,谁准你这样诋毁劳动人民的?”
苏钟文一发话,苏果就不敢说话了,只委屈地嘀咕着:“亏我还巴巴地带了那么多年礼来,倒是比不上你们那小女儿的两斤白糖一斤馓子。”
于虹给她擦赶紧头上脸上的水,也沉了脸道:“你妹妹没说错,你以为外面完全太平了是吗?才过去多久,你这丫头,不长记性,总把这种制造阶级矛盾的话挂在嘴上,总有你吃亏的时候,你给我收敛着点,听到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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