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晚没睡好?”容婧问。
容梓白熟练地把平底锅里的鸡蛋翻了个面,嗯了一声,“梦到以前的事了……我的第一次……”
“那个香炉?”容婧瞪大一双漂亮的杏眼,“十年前的事了呀。呵,不过我也常梦到我第一次在师父的带领下去听那些古董的故事。第一次,总是最难忘的。”
那是多么奇妙的经历,终身难忘。师父发掘出他们身上超乎常人的感官,教他们如何去感受那些不会说话的古董,体会它们历经了千百年的沧桑,读懂他们的故事。这不仅仅是修复古董,而是让它们在手中复活。
当年的那个翡翠香炉是别人典当在店里的,虽然早修复好了,可破损的玉器无人问津,于是这十年来都一直放在橱窗里做摆设。破碎后又修复的香炉,毕竟经历了千年风霜,不少部位都已经轻微钙化,色泽早不如当年,斑驳沧桑。
用了早餐,容婧背着包就跑走了,丢下容梓白一个人收店。
披萨去年已经去世,现在店里的狗是它的孙子,也叫披萨,也是那么好吃又胆小,傻乎乎地。
容梓白正在描着一张工笔画,身后门铃轻响,有人走了进来。
“容老板……”
少年转过身。
客人一愣,笑道:“原来是容小老板。”
“师父外出,还未回来。”容梓白道,“先生是有东西送修,还是想买点东西?”
那三十岁左右的英俊男子点了点头,伸手一指,正是橱窗里的翡翠香炉。
容梓白微微一怔,“先生,这个香炉是别人典当的。”
男子又取出了当票。
“这香炉虽然破了,但还是家里祖传之物。当初我哥哥为了供我读医学院,不得已变卖了它。如今条件好转,我想赎回来。”
支票上写的数字,是当初典价的五倍。男子那张上过著名医学杂志的面孔上,有着得偿所愿的满足。
容梓白收下支票,将香炉捧了出来。
男子微笑着,细致地轻抚了一下,“哥哥患有眼疾,已经失明,我如果将这香炉带回去,他一定会很高兴。”
容梓白忽然问:“那芷环呢?”
“你认识我前妻?”男子惊讶,“她已经去了英国,终于可以追寻她自己的事业了……家长里短的,说来话长,让容小老板见笑了。”
容梓白摇了摇头,轻笑一下。美少年一笑倾城,客人也不由露出赞赏之色。
容梓白找来匣子装香炉。他伸出手,揭开了香炉的盖子。里面光滑的内壁上刻着几行字。
“一愿世清平,二愿身常健,三愿临老头,岁岁与君见。”
那一刻,暗香扑鼻。
第2章 凤求凰
“请问,有人在吗?”
容婧从芝士薯片和漫画中抬起头,双眼犹如扫描仪一样将来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手工驼毛大衣,修剪得十分精细的头发,五位数的手表,还有欧亚混血的英俊面孔。
容婧在短短三秒之内就完成了抹手擦嘴、理头发,顺便把零食一股脑塞进抽屉里等一系列动作,然后姿态端庄地站起来,双手优雅地放在身前,笑得比迎宾小姐还甜美。
“我能为您做什么吗,先生?”
英俊的客人有点羞赧,但是依旧温和从容。他将一个小皮箱放在了柜台上,对容婧说:“我有一样祖传的首饰想请人修理一下。艾丽——我太太把上面的红宝石弄松了,珠宝店说这是古董,他们不修补,推荐了你们。”
深蓝色的天鹅绒上,躺着一只保存极好的黄金凤钗,造型古朴,线条流畅,金凤展翅欲飞,镶嵌着的宝石也温润光亮。
那股扑面而来的悸动像声波一样穿透过容婧的身体。她露出笑容来。
“先生,这支钗历史应该非常悠久,少说也有两千年的历史了,是吧?”
客人惊讶,“你居然一眼就能看出来?因为它保存得非常完好,很多人都觉得它是仿制品。”
的确,金钗确实保存得极好,整体都很完整,只除了有一颗红宝石松脱了。普通人见惯了斑驳破损的古董,自然不会认为它是真品。
客人爱惜地注视着凤钗,说:“我家祖辈在清朝末年作为劳工来到美洲大陆,身无分文,却只带了这么一支金钗,再困苦的时候都没舍得变卖。我祖母说这支金钗是汉朝的古物,一直都是我们家的祖传之物。想象不到吧,居然能把一件物品留传了两千年。”
“这的确非常不容易。”容婧点头,“关于这支凤钗,一定有个故事吧?”
客人微笑着说:“家族里的人,凡是接触过它的,都通过它找到了伴侣,婚姻美满。没人能解释这个事,不过老人都说,是因为凤钗在找另外一半的缘故。小姐,你信吗?”
客人目光清澈得就像秋天的湖水,容婧努力掩饰着自己花痴的笑,回以她最淑女的的笑。如果这个时候容梓白要是在场,肯定会在她脑后翻白眼。
“我当然相信,先生。”容婧声音甜美地就想喝了蜜似的,“在我们东方文化里,凤凰是一对神鸟,有了凤钗,多半会有一支凰钗来配。您说的松脱的宝石就是这一颗吧?我们可以为您镶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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