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了,海德探员。改天一起喝酒吧。”
“我可不会给未成年人买酒。”迈克大笑,踩下油门,风风火火地离去了。
容梓白目送车远去,这才转过身。
小店的玻璃门上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只有门边的灯依旧部分昼夜地亮着。只是那光芒更加微弱了。也许是该换灯芯了吧。
容梓白一边想着,推开了门。门铃发出清脆欢快的响声。
“回来啦?”容婧从后堂走出来,“哟,脸色真差,还顺利吗?”
“还行。”容梓白从怀里掏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面具,“在这里。”
“我不看。”容婧笑,“拿去给师父吧。他等了你很久了。”
容梓白走进师父平日打坐的禅室,一时有点恍惚。小时候他刚被捡回来时,晚上总容易惊梦。师父就把他带在身边,亲自哄他入睡。晚上睡不好,白日,师父在禅室里打坐,他就在一旁补眠。
安静的禅室里,墙纸已经发黄,门窗也都带着灰扑扑的旧色,可是空气中那终年浮动着的淡淡檀香,始终能让人的心灵在最短的时间内宁静下来。
男子一身雪白的深衣,盘腿端坐在蒲团之上。容梓白进来了,他才睁开眼,呼吸吐纳一番,才缓缓开口。
“过来吧,阿白。把东西给我看看。”
容梓白在他面前跪下,恭敬地将面具双手递了过去。
男子接过面具,并不打开,只是看着笑了笑,一副早已料到的表情。
“可辛苦?手没事吧?”
容梓白动了动包扎得严严实实的食指,摇头道:“虽然不容易,但是也算是把它带回来了。师父,你说过,等我把‘半面’带回来了,就要告诉我一个秘密。现在,可以说了吗?”
“真是心急的孩子。”男子浅浅笑了,这才动手将面具拆开。
散发着淡淡光泽的面具安静地躺在素白的薄绢中。男子静静凝视片刻,伸手轻轻抚摸着它。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老样子呀,师兄。”男子的笑容里有些落寞,容梓白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不过男子很快就将面具随意地放下。
“阿白,我有话和你说。”
“是,师父。”容梓白立刻正襟危坐。
男子看着徒弟认真的模样,不禁又笑了起来,“你到我身边来,已有十年了。当年,你就是个独立能干的孩子,这些年我看着你,即使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能独当一面,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一抹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容梓白微微皱了一下眉,说:“我还不懂事,还有很多事需要师父的指点呢。”
男子笑道:“每个人都是自己摸索着才能真正成长的。我没有办法扶着你走一辈子。”
“师父,”容梓白担忧道,“您是又要出门修行吗?”
男子笑而不答,只是温柔又留恋地注视着眼前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这个少年是他最完美的翻版,却又比他好上无数。他拥有自己所没有的优点,又没有自己那些牵绊的过往。容家小店在他手里,会焕发出全新的生命力。而他,也到了该隐退的时候了。
“你和婧儿这么友爱,我很高兴。记住,只有你们彼此信任、依靠,师门才不会分散。当年我和你师伯的悲剧,才不会再度发生。”
“师父放心。”容梓白说,“师姐更是我的家人。再说了,没我照顾她,她这个宅女,怎么可能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下去?”
“谁照顾谁呀?”容婧在门外听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
“就知道你在偷听。”容梓白呲牙笑。
男子对容婧的偷听也并不介意,只朝她招招手。容婧跑到师父身边坐下,撒娇地拉着他的手。
“师父又要去修行吗?放心,我和阿白会看好店的。我也会看好他,不让他再偷懒,一定要他多多干活。”
“店里的活大半都是我在干吧。”容梓白嘟囔,“你那手臭技术,能做点什么?”
男子笑盈盈地看着两个徒弟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目光渐渐向下,落在膝边的面具上。眼里的笑意瞬间隐退去,剩下的,只有沉思,以及浓郁的悲凉。
入夜的唐人街如往常一样热闹。容家铺子今日却早早打烊。容婧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算是为师父践行。师父今日歇息得很早,两个年轻人倒是打了一局游戏后才肯上床睡觉。
听着楼下的动静终于消失,男子这才起身,穿着软底的拖鞋,静悄悄地走向禅室。
光线昏暗的禅室里,“半面”正安静地躺在绒布盒子里,被一起搁置在墙上的格子上。
男子静静凝视着面具,半晌,手腕轻动,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另外一个“半面”,是一张右脸的面具。图案虽然不同,但是一般地精美细致,还用金粉勾勒出繁复的花纹。
男子将“半面”拿了出来,摆放在地板上。然后将手里另外一半面具放了过去,将两个面具拼合在了一起。
贴合的地方一道金光一闪而过,两个面具合二为一!
一股流动的灵气从面具之中涌出,漂浮在半空之中,越来越浓郁,渐渐凝结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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