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牙,站住了。
远处程四梅扭头看过来,对着他深深看了一眼,而后,就被那几个人带进了小黑屋了。
“哎呦呦,这可怎么好?姑娘啊,我……我不是故意害你的,我就是不会说谎,一说谎就结巴,就脸红……”这边那中年男人慌神了。
他后悔刚才咋就没痛快地承认他是那姑娘的二叔呢!
如果承认了,姑娘可能就不会被抓了?
他琢磨来琢磨去,越想越觉得是他的失误才让程四梅被抓的,这内疚的心就越发沉重起来。
“大叔,您就救救我媳妇吧!”李路生过来,拉着中年男人央求着,“我家里上有几十岁的老母,身体不好,下有三四岁的小闺女还等着我媳妇回去,求您可怜可怜我们吧!”
“哎呀,这个……我也不想这样啊,可是我咋救她啊,那些人也不听我的啊!”中年大叔急得都抓耳挠腮了。
“大叔,您也是城里人,您咋也认识几个有能耐的人吧?”李路生知道,这事儿想要了,那就得找能人来,最好是找到这些人的头儿。
“有能耐的人?”中年大叔摸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忽然就一拍大腿,“对,我认识有能耐的人,你等着……”说着,他撒腿就往一边跑。
李路生见他跑,也不敢停着,立刻就跟了上去,生怕那大叔溜了。
跑了一会儿,中年大叔就到了邮政局门口,他一回头看到了李路生,神情怔了怔,知道他是怕自己跑了,不觉苦笑,“你甭跟着我,这事儿因我而起,我不会不管的!”
李路生被他看出了用意,也不否认,就直憨憨地呵呵笑了声,但人还是等在邮政局门口。
中年人进去,时间不长又出来了,跟李路生说,“咱们回去等着吧,我找了人,他很快就能过来!”
“哦,谢谢您!”李路生说道。
“唉,这……都怪我,买什么鸡蛋啊!”中年人后悔不已。
俩人说着话就又回到了农贸市场。
站在市场一角,中年大叔看着李路生车上拉着的袋子,说,“我觉得你们要是真的想卖鸡蛋,那得去毛纺厂门口,毛纺厂职工多,都是主家过日子的妇女同志,她们一般都是很喜欢买一些乡下来的东西,这年头什么物资都缺乏,你这些东西若是到了她们眼里,准是抢手货!”
“真的?大叔,您知道毛纺厂在哪儿吗?”李路生问。
“就在那边的清河路上,从这里出发,走大概二里地就到了,门口竖着很大的牌子,不过,今天毛纺厂大部分职工都放假了,你们来的不是时候!”
“哦。”李路生有些失望,但同时更揪心的却是四梅如今的安危。
等了二十多分钟,一直没来人,她有点沉不住气了,“不成,我得过去看看……”说着,他就要往那边的小黑屋走。
“你不能过去!”中年大叔拦住了他,“你想想,他们也许这会儿正逼着问你媳妇有没有同谋呢!你现在过去,不是正中了他们的下怀?而且,一旦他们发现你马车上的东西,那估计你们俩就会立刻被抓起来,成为被罚的典型,要知道这几天因为百年庆典的事儿可是抓的很紧,管得很严!”
“那咋办啊?”李路生急得都要把头发抓掉了。
“再等等,我找的人会来的……”中年大叔其实也很焦急,不时地往远处探望着。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李路生的耐心与不安马上要一起爆棚的时候,中年人激动地对着那边招手喊着,“这里,蒋所长……”
蒋所长?
听到这三个字,李路生诧异地转头往那边看去,果然,一个个子高大,身材颀长,样貌堂堂的男子过来,还真是蒋红旗。
“是你!”到了跟前,蒋红旗也是第一眼就认出了李路生。
“咋?你们认识啊?”中年大叔惊疑地看看蒋红旗再看看李路生。
“呵呵,不熟!”蒋红旗冷笑几声,旋即问中年大叔,“老耿,人被关在哪里?”
“哦,那姑娘就被他们抓进了那边的小黑屋,这事儿都怪我,当时我要是承认是她二叔就好了,结果我不会说谎,然后……唉……”中年大叔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歉疚的话,蒋红旗却已经大步走向那边的小黑屋。
“你们咋认识的?蒋所长可是个很……很……”老耿后头的话没说完,他在犹豫,不知道用什么词汇能准确地表达出对蒋红旗个性的概括,对,他就是一个孤傲并且看起来很冷的人。但这种个性的描述,一不小心,用词不当,就会变成贬义的,实际上老耿知道蒋红旗是个外冷内热的人,遇人不对的情况他会冷若冰山,但如果遇上对的人,他内心里的热忱一定是座能瞬间爆发的火山。
“我……明白,蒋所长是好人!”其实李路生也猜得出来老耿后头想要说的话,也对蒋红旗的为人有所了解。他在见到蒋红旗的同时,一颗悬着的心就落了地,可紧接着,一股懊恼与愤懑的情绪又急速地占据了他的身心,他不知道,一旦四梅跟蒋红旗见面了,知道是他救了她,她会跟蒋红旗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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