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知道祁美文这是在关心她,遂点头笑看着她,“放心吧,我知道。”
她的尾音俏皮上扬,显然是心情极好,并不被祁美文的担忧所影响。
祁美文犹记得她第一次遇见舒悦的情景——
女孩眼神怯怯的,双手死死地攥着裙摆的两侧,展现出的害怕与胆怯显而易见。
但就是那般怯弱的眸子,却亮得出奇,干净纯粹,不染一丝杂质。
那时她问,“小姑娘,你有什么才艺,可以展示一下吗?”
女孩扑闪着一双大眼,笑得极为腼腆,“我……我会唱歌算不算?”
祁美文眼眸含笑,点头,让她开始。
女孩唱的歌曲很普通,几乎是大街小巷都耳熟能详的《虫儿飞》,技巧一般,试听效果也一般,算不上有多么的出色,一切都太过普通。
一曲毕,祁美文蹙眉,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着桌面,又问,“那你为什么要当演员?”
女孩眼神真诚,带着丝恳求的意味,“我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给我的弟弟治病。”
那时的她对于金钱并没有太多的概念,因为穷惯了,她只知道舒逸的这个病是个无底洞,父母为了给他治病,已相继劳累过度而去世了。
现在,舒逸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她了,她必须替父母担起这份担子,不然,舒逸真的有可能会死。
祁美文从未想过舒悦的理由,竟是这般的直白,却又令人为之动容。
若是这话搁在别人的身上,她有可能还会思忖下话语的真实性,但看着女孩那纤尘不染的眸子,她竟是半分的怀疑也没有,鬼使神差地,就这么点头答应了,“好,我给你这次机会,但你要记住,每个人的机会只有一次,你若是不努力,谁也帮不了你。”
舒悦高兴坏了,捂着嘴,又哭又笑,不断道谢,“谢谢……谢谢姐姐,我一定会努力的。”
一年年过去,女孩已长大,事实也证明了她当初的选择并没有错——舒悦就是个天生的演员,不做这一行,真的是可惜了。
女孩长大了,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归宿,祁美文自是替她感到高兴的,她也看得出,舒悦很是相信裴译,并不担心两人的未来会有何过不去的难关。
这样便好,她也能安心了。
——
中午十二点,裴译的车准时出现在公司楼下。
两人去了他们第一次吃饭的西餐厅,舒悦突然就感慨颇多,“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吃饭就在这里。”
裴译点头,静待着她的下文。
“一晃眼就是大半年了,算算时间我们的一年之期还有三天就要满了。”
裴译右手一顿,睫毛颤了颤,大手覆上了她的芊芊素手,尔后,缓缓地道,“这有什么?合约作废便是。我们本就是真实夫妻,有没有那份合约都不会改变些什么。”
舒悦长长地叹了口气,托着腮,思绪万千,“你说,这个世界有多么的神奇,一年前,我认都不认识你,一年后,我却成了你的老婆。”
裴译轻笑不语,握着她的手,久久不放。
——
去医院的时候,裴译一路买了很多新奇的东西,准备带给舒逸解闷。
每每此时,舒悦总要无奈摇头,“裴译,你如今倒是比我更会哄他开心了,每次你没去,他都要向我询问半天,这下好了,我弟弟算是被你完全收买了,每次见了你,连我这个姐姐都可以不要了。”
“怎么?吃醋?”裴译揉了揉她的发顶,故意逗她,“放心吧,我最爱的还是你。”
舒悦简直被他给气笑了,“少自作多情了,我要吃也是吃你的醋,谁让你把我弟弟给抢走了?”
裴译笑而不语,两人买好了东西,相携去了医院。
舒逸最近的身体状况倒是不错,气色也好了许多。
一见到两人来了,兴奋得眼角弯弯,别提有多开心了。
“姐,姐夫,你们终于来了,我都等了你们好久了。”
舒悦将裴译买来的东西拎在手中,故意在他眼前晃了晃,“看看,我们给你带什么来了?”
舒逸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双手搓了搓,兴奋不已,“姐,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给我看看吧。”
舒悦闻言,也不再逗他,将手里的东西尽数给了他。
舒逸开心坏了,一会儿拿拿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嘴里还时不时地冒出“十万个为什么”,裴译全都耐心地给他一一讲解,一个下午的时间也因此而过得飞快。
这个午后,阳光洒进病房,明明一室的白,但舒悦就是感受到了满室的绚烂缤纷。
两人回去的时候,舒逸仍旧念念不舍,“姐夫,姐姐工作忙那是没办法,你可不能像她一样,一个星期就只来看我一次。”
舒悦朝天翻了个白眼,不禁叹道:这小子,真是越来越胳膊肘往外拐了,亏她含辛茹苦十年把他养大,怎么一着不慎,就成了别人的弟弟了?
最终,裴译点头说好,答应了他会常去看他,舒逸这才肯放两人走。
那模样真是像极了裴译每天早上缠着舒悦亲密,不让她走时的那股子无赖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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