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您,”于安说,“不过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主要是我有朋友来,我早起带她去参观一下。”
“好。”
“我可以先去帮您领包,定制T恤还有感应器都在里面,开跑之前交给您。”
“好,麻烦你了。”
于安离开,商遗爱端着泡枸杞的搪瓷杯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树已经掉光了叶子,看上去一片萧瑟,他从景色里看到了自己。
施琅已经好几天没有来找他,两人似乎终止了一切联系,不管是学术还是生活。
要还她的人情,大量的接触和频繁的互动是必须的,可商遗爱一直拒绝这么做,现在,他似乎找到了一些原因,假的会变成真的,真的里面却容不得一丝作假。
到了比赛那天,商遗爱提早半个小时来到校门口,给施琅发了消息。
可是施琅却迟迟不给他回复,商遗爱靠在车门上等,过了约定时间,她依然没出现。
商遗爱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在车里等,内心被一种狂热裹挟着。
最后他用已经冻僵的手给施琅打了电话,嘟嘟声一直在耳畔响着,却没有人接起电话。
商遗爱心下一沉,将手机放回兜里,走到河边去。
学校建在水边,一条河流将其环抱。
水是活水,虽然并不清澈,却也有生物的存在。
商遗爱半蹲下身体,影子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
平静的水面起了波澜,河面上水烧开一样的沸腾,河面下无数鱼儿聚集。
商遗爱上车,沿着河畔公路,沿河的水面就像有巨大的生物潜伏其中给他指明方向。
到河流转弯处,鱼群都停下来,不前进一步,排列成一个巨大的箭头。
商遗爱向它们表示感谢,箭头烟雾一样散去了,没有半点踪迹可寻。
转过弯,商遗爱减慢车速,留意道路两侧,然后在公交站牌前找到了施琅。
她穿一件白色羽绒服,背了个小小的黑色双肩包,脖子上随意围了个驼色围巾,蹲在地上,也不抬头。站台上只有她一个人,那身影看着分外单薄。
商遗爱摇下车窗来,喊了一声:“施琅!”
施琅抬头,商遗爱心中的担心和因担心产生的愤怒全部荡然无存。
她鼻子被冻得通红,眼皮同样是红红的,不过睫毛上沾着的泪水显示眼皮的红不是被冻出来的。
商遗爱迈下车,半蹲在施琅面前。
施琅显然没有想到过商遗爱会从天而降一般出现,还楞着。
商遗爱没问什么,打开车门,对施琅说:“上车,去哪我送你。”
窗外的风景不停变幻,迟来的阳光从枝干缝隙中撒进车内。
“冷吗?”商遗爱问,“冷的话,我再把温度调高一点。”
“不用了,谢谢。”施琅小声说,她的脸很烫,也许是温度太高了,“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今天出门手机又放在包里,就没听到打电话。对不起。”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商遗爱说,“以后记得多看手机,不然一声不吭突然消失,太让人担心了。”
商遗爱很少生气,可现在嘴上说着不生气的他是真的生气了。
施琅感受得到,商遗爱身上散发出强烈的气场,车内气压一度很低。她对商遗爱怀有一种抱歉,但又不是纯粹的抱歉,因为她的情感里掺杂了一丝回避,她自己也无法解释清楚,人在面对未知的时候心中都会有突如其来的恐惧。
“和我说说吧。”商遗爱突然开口。
施琅以为他要问自己洪水神话的后续研究,她心里有些慌乱,该怎么回答?告诉商老师突如其来的恐惧攫取了她使她无法学习吗?怎么听都像是一个拙劣的借口。
“说说你的腿是怎么受伤的。”
☆、第20章
“真是不好意思,我一个粗心从单车上摔下来,耽误商老师您的时间。”施琅说,“我自己去看医生就可以了,老师您先……”
“待在车里,等我回来。”商遗爱扔给施琅这么一句话,下了车走进医院。
施琅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莫名感到很安心,就像回到了小时候。
不过两分钟,商遗爱推着一把轮椅走过来。
施琅打开车门要下车,腿一伸当场就疼得一颗泪珠滚了下来。
“把手给我。”
施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商遗爱一个公主抱给抱出来放在轮椅上。
停留在空中的时间也就几秒,可却像慢镜头一样一帧一帧地停留在施琅的脑海里。
她不重,商遗爱抱她并不吃力,两人对视,而后商遗爱把目光移开。
施琅听到自己心里一个壳子碎掉的声音,她终于能明白一直以来自己内心若有若无的回避,她对这个年轻沉稳挂着老师头衔却实际上不比自己大几岁的男人是爱,不是哥哥妹妹的喜欢。
抛开一切其他的标签,不是老师,不是学长,不是朋友,是想要牵着他的手占有他全部温柔的那种,对一个异性的爱。
“我去挂号,你在这边等我。”商遗爱俯下身,在她耳边说一句。
他吹出来的气酥酥麻麻,施琅感受到自己的心砰砰跳,本该高兴,心中却无端生出许多痛苦,怕是一厢情愿的爱。商遗爱太过显眼,只是挂个号都能引得旁人频频注目,面对这样耀眼的他,施琅觉得自己只是一只暗淡的萤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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