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则忧心忡忡,每次宫寄真总像话里有话,好像离开了就不再回来一样,偏她把自己看成个傻弟弟,不管自己说什么她肯定是听不进去。许诺叹口气,不知不觉间,他对宫寄真的情感好像对他妈的情感,对方打他骂他,他依然认她,可能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犯了。
“你告诉我,宫半槐看到了什么。”
每次宫寄真被召回家,为的都只是这件事,一踏入家门,她都能闻到一股腐朽的味道,不是金钱和权利,而是那些人脑子僵化仿佛是几百年前的样子。她疑心如果在这栋屋子里呆久了,就要像大厅里的鱼那样,变得痴傻。
“他看到商遗爱在调查我,似乎对我们起了疑心。”
宫寄真说完,宫先生转着手上的佛珠一言不发,倒是宫半槐脸色煞白表情不是很自然,宫寄真心里咯噔一声,感到事情不大妙。
管家站出来指着宫半槐说道:“你不是说什么都没有预测出来吗?怎么还有所隐瞒?”
宫寄真知道管家早就看宫半槐不顺眼,但理由是什么就不得而知。
“商遗爱对姐姐展开调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宫半槐缓缓说,“商遗爱只是调查,他察觉到一些不对劲儿,但他不能确定源头,四处调查是必然的,那就让他查,以他的情报能力是查不出什么的,但如果我把事情讲出来,管家你一定会采取措施,戏做的不足反而会打草惊蛇,这就是我知情不报的理由。”
一边是跟了自己几十年的管家,另一边是从小养在身边的孩子,宫先生无疑更相信管家,但他也相信宫半槐没有那个胆子骗他,一个在黑暗中养了十几年的孩子,体内也必定流淌着黑暗的血,光照进黑暗,黑暗也不会接受,一个精神上的残疾,宫先生用蔑视的眼光看他,享受自己对他的绝对控制,饶是这样,仍是要吓一吓他。
“我能相信你的话吗?”
宫半槐说道:“父亲母亲英年早逝,我自幼没了家,偌大的鱼族只有您一人挺身出来将我收养,带在身边,我除您之外并无亲人,又有什么好隐瞒的?”
宫半槐一席话说得巧妙,既感念了宫先生对他的养育之恩,又表明他不过一株浮萍能有什么二心。管家对他的话挑不出什么毛病,只站在一旁不答话。
这一关算是过去了,宫寄真起身要离开,但宫先生拦住她:“我需要你为我做事。”
宫寄真并无反抗的余地,她有把柄在宫先生手中。
“之前在淹城遗址试验的夺取地气之法已经成功,您是想让我把典籍剩余部分找齐?”
宫先生摇摇头:“不,那件事有人在做,我需要你打发掉商遗爱。”
“他确实碍眼,但他人际关系复杂,恐怕不能轻易动他。”宫寄真说。
“你这么说?怎么倒像是在维护他。”
宫寄真说:“我见识短浅,只是按自己的想法说说而已。”
“你要时刻记着,你是宫,身份与他们不同,那些低劣的种族,只能用来奴役。”
宫寄真垂下眼帘:“父亲,您的教诲我记下了。”
从主书房出来,宫寄真在走廊上遇到了宫半槐,对方显然是在等她。
管家站在宫半槐面前:“少爷,先生吩咐过的话你应当记得,请回房,别叫我为难。”
宫半槐长身玉立,倨傲地看了管家一眼:“管家您对我的敌意太过明显,内讧并不是宫先生喜欢看到的,您尽管为难,我丝毫不放在心上。”
这大概是宫寄真第一次看到宫半槐的反击,一向如面团一样任人捏圆搓扁的他竟然也有脾气?这是宫寄真第一次重新认识宫半槐。
管家看出少年故意的挑衅,但管家不愿意跟他一般见识,这次由他去了。
“专程等我,是有什么话要说?”
“只是很长时间没见到姐姐,好像瘦了。”
宫寄真道:“你拍马屁的功夫倒是一流,难怪能待在老头子身边这么多年。”
“姐姐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讨厌我?”
宫寄真说:“说出这种话,可真让人伤心。从你进我家的第一天,就该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样的。”
“姐姐对我的好,始终有一道屏障。再黑暗的地方也总有光的存在,可是光却不接纳黑暗。”
宫寄真抬头看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姐姐,我想要的,从来都比你想的更多。”宫半槐眸色浅,这样一双眼睛盯着宫寄真,更加让她捉摸不透。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们都是过河的泥菩萨。”宫寄真笑道。
“姐姐,我可以庇护你,这一点,请你相信。”
从宫半槐这个行动受限的人口中听到“庇护”二字,宫寄真不置可否,只拍拍他的肩膀:“你不仅学会他的两面三刀,还学会了他的盲目自大。”
“一个男人是不会说出超出他能力范围之外的话。”
“男人?”宫寄真戏谑着拍了拍这所谓男人的屁股,“我还有事,下次回家再来看你。”
宫半槐也不气恼,只目送她离开大门。
客厅花瓶里,玫瑰依然开得娇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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