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过你们不该在今天动手。”水中突然传来一个女声。
那是宫寄真的声音,如喷泉一样,一条水柱涌出,在最高点变成黑色的发丝,从头顶向下,水以螺旋形的姿态变成她的身体。
“你是怎么进来的?”商遗爱问。
宫寄真说:“入水口,本想救了人就走,却发现入水口经过改良,只能进,不能出。”
在正常状态下,鱼族可以化成各种大小的形态,但在受伤状态下,只能保持半人半鱼的样子,这一点施琅是知道的。一屋子的人里面,只有施琅是不能在完全是水的状态中存活,众人之间出现一阵短暂的沉默,屋子里又突然间响起了一阵猫叫。
是考斯特先生的声音!难道角诚意也跟着一起来了?
在湖边上,角诚意刚刚搞定最后一个。
脚边都是还会抽搐的尸体,耳畔还回响着厮杀的声音。
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养尊处优了许久,他依然是敏捷的猎手。
人人都说角诚意永远都没脾气,从没有人见过他失态的样子。
是啊,怎么会有人见到?
哪怕当年接收妹妹遗体的时候,他的脸上都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悲伤。
悲伤是一个信号,会让判决者的火继续烧到角的身上;
悲伤也是无用的,真正诚心的吊唁,一秒也是足够。
那放学归来会扑到他怀中的妹妹,已然化成粉末,她的肉身消失了,但她的音容笑貌就像一颗仙人掌,长在了角诚意因绝望而干涸的心田之中,日渐成长,甚至开出花来,午夜梦回,角诚意常从梦中惊坐起,那从梦中带来的无助和愤怒令他几乎不能呼吸。只有一只猫陪伴着他,一边责怪他惊扰自己好梦,一边爪子扒拉着他的脑袋,保护着突然脆弱的铲屎官。
角诚意的剑上已经沾满了血污,连他自己身上也血迹斑斑,几乎要站不稳,但他是站着的。
摸了摸自己胸口的剑痕,有十三道,不过都是皮外伤,并不致命。
“有进步,也不枉我这个好老师的悉心指导。”
摸出手表,角诚意看了一眼时间,他本该在半个小时之前结束这场战斗的。
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商遗爱那边恐怕会有一些变化。
撤掉水幕,角诚意向前走一步都觉得自己的浑身伤口火辣辣地疼,他险些一头栽倒,却被人一把扶住了,抬头一看,是酒保。
酒保看到角诚意那张脸,也先愣了一下,角诚意从来都用一张柔和面孔示人,眼里何时闪过这样的寒光,浑身的血如同来自修罗道,可他的身体是那么单薄,那样脆弱,让人想要挺身挡在他前面,酒保抓着角诚意的手力道不自觉松了,他害怕再给角诚意增加痛苦。
“你怎么会在这儿?”角诚意眉头一皱,“是施琅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她一直都没来,倒是宫寄真小姐托我给您带了一封信,”酒保从怀里掏出信封递给角诚意,“您看,这件事现在该怎么处理?”
☆、第40章
水里哗啦一声响,考斯特先生爬上来,此时水已经漫过二楼地面,它于是站在栏杆上,凭惊人的平衡力站稳了,但这块落脚地不会存在太久。
空气逐渐变得稀薄,施琅渐渐感觉有些喘不上气,更要命的是,她不会游泳,虽然此刻商遗爱将她打横抱着,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都不愿意说是吗?”宫先生的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
“宫先生,你的女儿可是在我们这边。”考斯特先生四下打量着说道。
“你这样的畜生,怎么有资格与我对话,”宫先生的声音冰冷不掺杂一丝情感,“既然这样,那就让你们死在一起好了。宫半槐,你要注意听,因为这些人都是为你而死的。从你和宫寄真联手欺瞒我的时候,你就应当想到这样的后果。我这些年来对你无微不至的照料,你却这样对我。你需要一个教训。”
宫半槐回应:“我的心肠是冷的,您应当知道。”
“感受不到痛苦,无非是代价不够,几条命能触碰到你的底线,今天就看到分晓。”宫先生语调有些上扬,仿佛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在他眼中,亲生女儿、陌生人、猫都是不值一提的,他就像一个恶童,以引导另一名儿童从邪恶的爱好中感知情绪为乐,来吧,来吧,幕布已经拉开,演员已经就位,且看这场大戏能带给底下的观众怎样的触动吧。
商遗爱只有上半身露出水面,离屋顶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
水中凝结出十几个模糊的影子,而后慢慢幻化成人的形状,那是水化成的武士,从头到脚全副武装,左手持盾,右手持矛,朝他们逼近。
宫寄真手一挥,将那些武士从水中拉起朝屋顶撞去。
那些武士并未在一击之下四分五裂,反而越发勇猛,朝他们投掷长矛。
其中一支,不偏不倚朝施琅眉心刺去,她反应也快,脑袋一低,堪堪躲过一劫,商遗爱也正将手挡在她脑袋上方护着她。
宫寄真看出来这些武士不是一般水分子的简单聚合,而是由宫的念力加持凝结起来的傀儡,要想消灭他们,非近身实战不可。
宫寄真单手一挥,一柄水凝成的短剑从她袖中滑出,她挡在商遗爱身前:“保护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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