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夷奴说:“去寝殿里找一根钗子来。”
夷奴很快便回来,并将手里的钗子交给我。
我递到那女使手中,道:“莫怕。”
她终是鼓起勇气,狠了狠心,狠狠一巴掌扇在我脸上,我摸了摸脸颊,火辣辣地疼,嘴角还沁出一丝血迹,半边脸都没知觉,想来是已经肿了。
夷奴心疼地望着我:“公主,奴去找些冰来。”
我止住她:“不忙,此刻消了肿,咱们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那小女使不知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说话时声音直颤抖:“求太后饶恕。”
我笑了笑:“饶恕什么,你做的好,今日的事半个字也不许泄露,若有第四人知,我便将你拖去做我庭院里那几株桃花树的养料。”
她顿时吓得噤若寒蝉,我挥了挥手,她便退了下去。
我说:“这下咱们可以走了。”
子般赖在我殿门前,一直不肯走,我远远地便瞧见他踱着步子,走来走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看起来很是暴躁。
他没有遗盛他父亲的半点睿智和冷静。
“子般……你怎么来了?”我做出一幅惊疑的样子,又做作地捂住自己的半边脸,实则更是惹人注目了。
果然,子般一见我便目露阴鸷:“母后这是怎么了?”
我犹带哭腔,夷奴递过帕子安慰道:“公主快别哭了,这满宫的人都看着呢。”
我擦了擦压根没有的眼泪,一脸哀求地瞧着子般,对他道:“大王,请您成全我的一番爱慕之意,允准我去陪了先王。”说着又抽搭了起来,子般阴沉的脸上现出一丝疑惑,先是瞧了瞧夷奴,再看了看我。
夷奴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子般问道:“母后可是有什么难处?”
我别过脸去,不肯回他的话,夷奴却开口道:“大王,我们公主命苦,原本远嫁鲁国侍奉庄公,这是好姻缘,她也认了,可未曾想到公子庆父如此不依不挠,不仅在朝堂之上公然调戏寡嫂,还……”这其中的意味自是不言而喻的。
不过夷奴却也没说错,从刚才到现在,我都一直在庆父的胁迫之中。
子般稚嫩的面庞瞬间变得阴沉可怖起来,我窥见他隐藏在绣袍下的手紧紧攥成一个拳头,口中挤出几个字:“他……他怎么敢!他竟敢!”
我自是一抽一嗒地配合着他,看上去好不可怜。
大国公主,远嫁一个并不强盛的小国,夫君死后还要被小叔子强占,传扬出去该是怎样的滔天巨浪,若是我和庆父两厢情愿狼狈为奸,那么子般便是个被蒙骗的,是可怜人,可若是庆父强迫于我,那么世人只会说子般无用,连父亲的妻子也保不住,枉为国君。
这样一来,他同庆父之间,是不死不休了。
果然,子般气得直发抖,与我道:“母后放心,我必将其碎尸万段。”
我装作感激地望着子般,说:“多谢大王做主。”
他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哪里是庆父的对手呢,我在心中冷笑了一下,面上却是情真意切地望着他远去,直到子般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才甩了甩袖子,面色板下来:“夷奴,你说,姬子般还有几日好活呢?”
我费心将他推上王座,为的就是这么一天。
“姬同,你的鲁国又能撑多久呢?哈哈。”我笑得癫狂,满屋子的宫女皆低着头,庆父,子般,孟任,下一个就是这对母子了。
庆父就是我手里的一把利箭。
人们说男人征服天下,女人征服男人,可我一点也不想征服,我只想毁灭。
我在疯狂地伤害别人的时候,也在不断地伤害着我自己。
自那以后,无论庆父在朝堂上说什么,子般都竭尽所能地打压他,并毫不掩饰地表现出他对庆父的憎恶之情,我每每佯装着替庆父说话,事后却在子般面前诉苦:“他逼迫我……若我不从,他便要对您不利。”
子般的确是蠢,身边又没有一个人真心实意地帮他,他全然不知,他就像一尾鱼,此刻已落入我的网中,而我已在慢慢地收网,他却还在陶醉地品尝着网兜里的美食。
“人已选好了。就在两日后动手,那人已混进宫来了。”夷奴与我上妆时,细细说给我听,我摘下一只耳环:“可是有恨?”
夷奴道:“公主怎知,这人名叫荦,庄公三十一年时,一冬无雨。大王想行祈祷,在祭祀的前一天,于大夫梁氏的庭院中奏乐。这梁氏家中有一女,容色甚好,大王心悦之,私下里与其往来颇多,那日梁女借梯子爬上墙头观望,不料遇上荦人,荦人见其貌美便出言调戏,这事叫大王给知道了,便着人前去报复,打了荦人几百鞭子,血流满地,荦人再三哀求皆是无用。想来是怀恨在心了。”
“这便是自作孽,不可活了。”这世间万物,皆是有因就有果。斩草除根,这是重要的道理,子般虽狠毒却又不够狠毒,这便是他一定敌不过庆父的根据了。
“先王在世时曾说过大王,荦乃豪雄,鞭之不如杀之,留其性命必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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