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车夫只是在打盹。
迎着晨曦,庆父笑着拉过我,指了指树林深处,我跟着他过去,眼前出现了一汪清泉。
泉水清澈见底,庆父罕见的一脸傻气道:“公主奔波多日,累着了,可以清洗一番。”
天知道这些日子坐车颠簸得我连骨头都快散架了,追捕逃兵也没时间梳洗,此刻见了清泉自然是心中欢喜,只是赧于庆父在旁,我看着他,眼含期待:“你可否回避一下?”
他笑得前仰后合:“你我早已坦诚相见,你害什么羞?”
可他架不住我的执拗,只得道:“好好好,我在边上替你守着。”言语轻柔,好似在哄小孩。
这样幕天席地地在野外沐浴,我可是从未经过的,我慢慢褪去衣衫,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在肩上披了一条衫,将足踏进那泉水里,通身的冰凉,直冷到四肢百骸。
第24章 第 24 章
我唱了一首歌,正是《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我一边濯足,一边轻快地放歌,歌声回荡在树林间,惊飞一群鸟,我看见庆父背着身子,认真地替我守着林子。
我穿好衣裳,悄悄地走到他背后,准备出其不意地吓他一跳,可刚走过去,他竟突然回过头来,揽着我的腰,笑得就像一只狐狸:“抓到你了!恶作剧!像个孩子似的。”
我从未见过这样笑容明媚的庆父,可也只是一瞬间,他眼里便又失去了神色,只是略尴尬地扯了扯嘴唇。
车夫等得无聊竟睡了过去。我梳理着潮湿的发,庆父将那车夫唤醒,示意我们该赶往莒国了。
庆父用毯子将我紧紧裹住道:“可别着凉了。”
车夫“嗬”地一声,车驾便急速往前奔去,此前已有所耽搁,是以再此启程我和庆父一刻也不敢停留,车夫没日没夜的赶路,终于在第三日清晨赶到了莒国都城。
莒国国主亲自相迎。
那人光额阔目,眉眼一片精明算计,见了庆父又是低头又是哈腰,我在心中暗笑,想必这莒国国主收了庆父不少好处。
果然,他将我们一行人安排住在宫中,庆父随着莒国国主前去说话。
只是在往王宫去的路上,颇有些不对劲,我留心查看了一路,快到屋子门口时假借肚子疼,甩开了领路的内监,正巧听见有一对宫女在谈话。
我凑近听了听,原是——
“今日的活计好重。”
令一个说:“今日国主宴请鲁国使者。”我原以为宫女口中的鲁国使者是庆父,可是越听越不对劲。
只因那宫女说:“鲁国使者奉鲁王的命令带来了一车的珍宝奇玩,真想知道那里面都是些什么!”
我浑身如雷劈般动弹不得,那两个宫女渐行渐远。
我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告诉自己应当镇定下来。
照这两个宫女的话,想必我随内监去的宫室必有多个好手在暗中埋伏,只等我推开房门,将我等一举拿下。
我心中暗骂莒国国主贪财,竟敢收两方的好处,脚下却急匆匆地往来时的路走去。
方才庆父说去哪里来着?
好似是要与莒国国主议论要事。
我揪住一个宫女将其打晕,换上了她的衣裳,将她藏在干枯的井中。
“你是哪个宫的?”一个尖细的嗓音陡地响起,吓了我一跳,我状似温顺地回答道:“回公公,奴在聂夫人那伺候。”装扮成宫女,我也不是头一回了,是以驾轻就熟。
来莒国之前,庆父便已详细说过莒国的情形了,这其中,便是有一名夫人姓聂。
那公公狐疑地瞧了我一眼,正要将我揪住好好盘问,不料有一个宫女拉过我的袖子便跑:“快些吧,宴会人手不够了。”
自然,国主的事最大,那小公公还瞪了我一眼,似是在说:等完事再找你算账。
拉我的宫女走在前头,步履匆匆,我找着机会上前搭话:“敢问这是哪里的宴会?”
她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我,随后不耐烦道:“国主捉到了鲁贼庆父,已将其献给鲁国使者,此刻自然是宴请鲁国使者了。”
难不成……难不成庆父已经被抓住了?我忽得感觉到脑子里好似有一根弦,紧急时便这么断了,铮得我脑瓜子翻山倒海似的疼。
我使劲掐着自己,才没有当即跌坐在地上。
我随着那宫女出入宴会,席间偶尔得知,原来申将子鱼派来做使者了。
“鲁王重金相酬,本国主自然也当把事情办得漂亮。”莒国国主无比得意地夸耀,并着手下抬来一个笼子,笼子上罩着红布,我正巧在上一道鱼脍,眼见那抬笼的人将帘子一掀,庆父的脸便大白于诸人面前。
我几乎失声叫出来,鱼脍落在地上,莒国国主大怒道:“你是哪个宫的,怎么行事如此鲁莽?”
我颤抖着嗓音道:“国主饶命,奴未曾经过这般大场面,在鲁使面前失仪。”
子鱼懒洋洋道:“国主何必同一个小宫婢计较,待我们吃完这顿饭便启程回国向我鲁王复命,自会好好言说莒国国主的功劳的。
莒国国主听了,立时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又十分厌恶地对我道:“还不快滚下去,免得脏污了鲁使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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