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皓侧目望到江婉沐眼里的绝然,他抢先对两位官爷沉沉的说:“我要换掉这份休妻文书,我选合离文书。还有上面不许以无子作为理由,想来你们会有更好的理由,用在合离文书上面。”江婉沐听到连皓这句话,在心里暗自放松一口气。不用和王府的人撕破脸面,就这般和平解决问题,对她来说是最安稳的一条路。
两位官爷听连皓的话,眼光却往主位上张望。老王爷夫妻听后互相对看一眼,两人没有多的表示。王爷正要抬头说话,王妃已抢先开口笑着说:“江家小姐入我王府三年,一直未曾有子,我觉得无子这条妥”江婉沐听这话转身去瞧王妃,见到她脸上执着的神色。她脸上浮现出嘲讽的笑意,王妃这是想硬生生的bī死她。
连皓的叹息声音,在江婉沐耳边响起。江婉沐忍不住回头打量他,见到他眼里明显失望的神qíng,他笑眯眯的冲着王妃说:“母亲,无子那理由不妥。我和婉沐成亲三年,头两年多的时间,除去成亲那夜外。我们从来没有居过一室,这是王府里的众人皆知的事实。近来我们相处良好,才偶尔会居在一室。
而我一个月里大多数的日子,在城外营地居住。只有不多的日子,才会回到王府住。这样短的时间里,她如何能用有孕,来证明她能生育的事,所以无子这条绝对不能用上。再说,我还担心如果真要用这理由,传到外面人给人知后,十有的人,会认为王府的人以势压人。”
王爷听连皓这话,明显恼怒的瞪着他,张口训斥他说:“三儿,你休得胡言乱语,文书上随意用上的一条理由,你瞧着不妥换了便是。”王妃深深的瞧一眼江婉沐,望到那女子沉着的一张侧脸。她在王爷的暗示下,展开笑颜嗔怪的冲着连皓说:“你这孩子,这样的大事上面,也任xing由着自已来。算了,我知你从小就心善,听得几句软话,唉,算了,我由着你去行事。”
江婉沐稍稍转身侧目,瞧到王妃面上是笑逐颜开的模样,她那放在凳子边的手,却暗自抖动了好几下。江婉沐在王妃的目光盯向她时,已习惯xing的低垂起眉眼,她用头顶迎接王妃蕴含杀意的锐气眼神。连皓听王妃的话,双眼瞧向老王妃,见到她摇头又点头后,连皓眼里浮现出笑意,对王妃遥遥行礼说:“多谢祖父祖母和父亲母亲的成全。”
王爷望到老王妃点头后,又瞧到老王爷欣慰眼神,他转头对着有些愤愤不平的王妃轻语:“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事由他去吧。”王妃默默无言的低头,王爷向着两位官爷探寻的眼神,开口说:“请你们另立合离文书。”江婉沐眉眼微微弯起来,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果。连皓瞅一眼坐下来的两位官爷,在心里同样暗松一口气。
两位官爷双双开始起笔立起合离书,当他们把前面的场面话写完后,在主要原因上面停下笔,两人同时抬头望向桌前的连皓,问:“三爷,你觉得用什么样的原因好?”连皓瞧着低垂眉眼的江婉沐,稍稍有些为难起来,什么样的理由,都有不妥当的地方。江婉沐听着他们的询问话,这时她抬起眼,gān脆利落的说:“能不能以双方xingqíng不合为理由?”
这是天下离缘人最温和的借口,两位官爷自是千万个愿意,可是眼前这位任xing的爷不点头,他们还是不敢落笔。连皓听后望着江婉沐平静的眼神,对两位官爷说:“那就用这一条足够,旁的虚话不必往上面写。”文书立就,两位官爷互相对下文书内容,两人捧着文书去给王爷过目。大会厅里的人,一直很安静的等着这事qíng的完结。
王爷首肯后,两位官爷把两张文书放在连皓和江婉沐面前,面对江婉沐这位官爷,特意把按手印的地方指给江婉沐看,他还好心的低声同她说:“江小姐,除去一条xingqíng不合外,这文书里面的话,都是劝告双方结善缘的好话。三爷是好人,你放心的按下合离书上的指印吧。”江婉沐顺着他的指示,在自已面前这张文书上面,女方的名下重娜的按下红拇指印。
连皓听着当差的官爷已直言叫江婉沐为‘小姐,时,他觉得手中的笔重于泰山,这一落下去,仿佛有些人事再也回不来。他稍稍举起的笔,又缓慢的放下去,直到他瞧到江婉沐已按下的指印,他的心紧缩的抽了一下。他转眼望到老王妃慈爱的双目,瞧到王妃的满怀希望的眼神,再转头望到连昂轻点的头,他伸手看捉紧手中的笔,快快的在自已面前的文书上面写下自已的名字,紧跟着按下红拇指印。
两位官爷jiāo换双方当事人面前的文书,江婉沐望到连皓的签名,她手伸到印泥盒中,在官爷的指点下再快快的按下一个红拇指印。男女双方当事人的签名完成后,他们退让一旁去等着双方家长认可这份合离书。王爷和江安和两人上前来,他们分别在两张文书上面签名和按指印,再各自拿着文书走向各家的当事人。
王爷把文书jiāo给连皓,他瞧着儿子眼里深深的矛盾神色,他伸手轻轻拍拍他的肩。王爷转头望向那个云淡风轻的女子,瞧着她淡定的接过江安和手里的文书把文书小心的折叠放入怀中。王爷打量江婉沐好几眼后,他一语未发的坐回原位。江安和这时笑着转头对连皓说:“三爷心善。”连皓向着他轻点头。
江安和在众人的注目下,他上下打量江婉沐好几眼,才冷漠的开口说:“你母亲说你手里有虞家别院,你以后就安分的住在那里吧。”江婉沐抬眼瞧他,望到他眼里的陌生,她便如同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视若无睹的移开眼神。连皓在一旁瞧着渐渐恼羞成怒的江安和,在他发作前赶紧开口说:“江大人,婉沐离开王府后,会住在我名下城外别院里面。”
江安和听连皓的话后,他双目炯炯盯着江婉沐瞧到她的脸上未曾有反对的表qíng。江安和一脸鄙薄神qíng瞧着江婉沐,说:“有什么样的生母,便有什么样的女儿。真是同样不知羞的xing子。”江婉沐听江安和这话,第一次正眼望着他,一脸肃色的说:“江大人她被你害得年纪轻轻早逝,她被你害得众叛亲离,你连她死后都不愿意放过她吗?说实话这天下最没有资格提起她的人就是你。”
江安和对江婉沐举起了手,他的手在半路上被连皓捉住。连皓神qíng不快的瞧着他,沉声说:“江大人,这还在王府呢?你要教女儿回去教。”江婉沐听连皓这话忍俊不禁笑出来,她对连皓轻摇头说:“三爷,这话错了。在江家答应三年为期的亲事时,江家人心里眼里便没有我这个人。我在王府安分三年,江大人在合离书上签名后,我和江家最后的关系也没有了。”
两位官爷准备要走,此时听得江婉沐这番话,加快收拾桌面的动作。连皓放下江安和的手,江婉沐瞪着他的那只手,摇头说:“江大人,你的胆子真小,竟然连实话都不敢听吗?你这一辈子负了多少女人,我想你数也数不清。她不过是错付一腔痴心,结果误了自已,还拖累了我,到现在你还要诋毁她。江大人,你们不认我,我也不想与你们有牵扯。如此这样多么的好,你不用在我面前扮正人君人,我也不屑在你面前佯装成孝女,我们就此别过。”
江婉沐从怔忡的立在那里的江安和身边走过,吉言这时提着包袱,快步的走到她的身边。江婉沐走过去停在虞家人面前,她冲着两位男子开口问:“虞家人吗?”年纪大的男子,神色飘渺的打量她,仿佛透过她瞧着另一人,最终他还是失望的移开眼,轻吟:“你长得不象她,瞧着这xingqíng也明显的不象她。”年轻的男子拉拉失态的年长男子的衣袖,提醒他说:“父亲,姑姑已走了许多年。”
第一百七十九章 出府(4)
江婉沐瞧着年长男子脸上明显的怀念之qíng,心里暗自叹息着想,虞细细到底是个有福气的人,到了这时节,她的家里还有人念着她。而自己这十八年来,自从知事后,身上就背负着不负责任不着调生父生母的债,只能独自叹息着过日子。这般委曲求全的日子,她不希望有重来的一天。
江婉沐打心眼里觉得走出王府,自己可以过上那种‘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日子。她日后的日子,一定能把每一天都过得阳光灿烂。不过,江婉沐的脸上,还是忍不住流露出羡慕之qíng。她这一辈子,大约是真的无缘有血脉相通的亲人。想来虞细细终究是没有白来这人世一遭,毕竟她的亲人,被她重重的伤害后,还能不记前怨,发自内心的思念她。
江婉沐瞧着虞家年长男子的神qíng,转头望着沉郁着一张脸坐回来的江安和。她的小心眼里立时舒畅起来,瞧着虞家人冷若冰霜待着江家人,就知他们心里暗恨江家有拐骗嫡女。这被江家人屈rǔ的恨意,已刻在虞家人骨子里面。虞家和江家势必难分难解的暗自斗殴下去,瞧着这架势,三代之内都没有相亲相爱的机会。
江婉沐对身侧的吉言点点头,瞧着她的手伸进包袱里面,她接过吉言递过来的包裹,伸手轻轻捏下包裹,她能感觉到上面渗出少许的暖意。江婉沐自知自己的身份,在虞家也是极其不受人待见的角色,她没那份闲心去攀附不要她的亲人。在余生里,大家各自安好,想来是虞家人对她善意的表达。虞家年轻男子安抚父亲,见到江婉沐手里拿着一个鼓鼓的小包裹。
江婉沐瞧着伤怀中年长的男子,她把手中的包裹,直接递给年轻男子,在他愕然的眼神下,放置在他面前的桌上。江婉沐诚意的冲着两位虞家人行礼,说:“这是虞家别院的地契,还有别院这些年的收益,请两们爷查收仔细。婉沐多谢虞家这些年,没有找我追要别院。”年长的男子听她这话,眼神盯着她摇头说:“虞家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会回收,你还是收着,以后也好有个依靠。”
年轻男人打量一眼放在他面前的包裹,他知道虞家别院是当日他的祖母,背着众人私下给姑姑虞细细的陪嫁。这些年里,家里人明面上不敢对这事qíng直言,暗地里却多了不少的谈论。不过,他现在听他父亲如此说,觉得也是这个理。他瞧着眼前这个明显无缘的表妹,转头瞧到旁边桌上江家的人冷漠,顿感到这个表妹也是一个可怜人。
他伸手把那包裹往前推推,劝戒说:“你收回去吧。你出王府后,还是要有些进帐可以用。”年长男子自是听到连皓的话,他轻叹息着说:“你生母已走错的路,你不能再走进去。你没有去处,我做主了,这别院依旧送你。” 江婉沐瞧到面前这两人的诚意,可她的眼前却闪过虞姨娘那张哭泣的脸,还有那痛恨入骨的话:“如果不生你多好,这临走,你都要到我面前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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