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让两位妇人退下后,望着连皓说:“她们两人跟我多年,同她呆了一些日子,回来竟然为她说好话。那个女子,原以为她会给王府丢脸。没想到她竟然行事如此的周全。这样的女子。如果不是心眼特别多,xingqíng格外的坚韧,那么就是天生的聪明。唉。江家的人,一代不如一代,自家的人,都会有看走眼时。”
连皓在房中静坐着,他一直不开口,江婉沐也不会自讨没趣。她一直是同样的一个表qíng,低垂着眼,她仔细的回想着自已,近期可有不妥当的地方,招惹得连皓时不时的上门来查看。年后,连皓时不时会来院子里,每次只呆在院子里,问管事的妇人一些话。江婉沐初初听到他来院子的动静,以为他会进房间,便立时收拾gān净房间,擦拭去自已做事的痕迹。
连皓却一次都未曾进过房间,也未曾听他提起过自已。渐渐的江婉沐松散下来,有时听到连皓的声音,也只是忽匆匆的抹去桌面的水印,自个端正的坐在房内。前一阵子的午后,她一时觉得chūn困,有些懒散起来,想着房中没有旁的人,便歪着身子靠在桌边,笑着瞧着坐下方的吉言绣鞋面花,嘴里轻语着:“这花绣得好,给人一瞧,我家吉言是满心的欢喜啊。”
吉言自从和木根订亲后,脸上有着掩藏不了的喜意。院子里的丫头,听说她订亲的消息,一个个送上礼物。惊得吉言悄悄同江婉沐说:“小姐,这礼物该收吗?我平日和她们没多亲近啊?”江婉沐细问过礼物的贵重后,一想便明白丫头们的打算。她笑着说:“收下吧。一个院子里进出,多一个朋友总是好事。以后她们有啥好事时,你记得还回同价的礼物。”
吉言现在低头做着活,听江婉沐明显打趣的话,红着脸微微抬起眼,正好瞧到她懒散的样子。她立时说:“小姐,你觉得困,就先去睡一会。我在这里守着,隔一会叫你起来,免得你晚上没法子安睡。”江婉沐是那种白天睡得多,晚上无法安睡的人。她听吉言这话,轻摇头说:“我还是就这样坐一会,我只要睡着,很难叫醒的。白日稍稍睡多些,晚上又睡不好。”
江婉沐和吉言两人,闲适的在房间,直到听到院子里,问候连皓的声音。两人以为连皓不会进房间,还是一个歪歪的靠坐着桌边,一个低头做着针线活。连皓推门进来时,江婉沐抬眼间,有着明显的不快。她瞧清楚连皓时,立时收敛起懒散的坐姿,站起来微笑着对连皓行礼问好。她抬眼间,瞧清楚连皓眼中的惊讶,吉言随后跟着行礼问好。她清脆的噪音,惊醒连皓。
连皓冷着脸打量一眼,房中主仆二人,一句话都没说,转头就离开。吓得吉言白着一张小脸,对江婉沐说:“小姐,这下怎么办?我们惹得三少爷生气。”江婉沐却觉得轻松,连皓这样的行为,她觉得是太正常的反应。她安抚吉言说:“三少爷,不过是临时进房间瞧瞧,他大人大量,不会同我们计较这些小事。”
江婉沐觉得是事过无痕的小事,结果随之而来的是,连皓只要进院子,便会撞进房间里瞧瞧,每次都是不说话转头便走。次数多后,江婉沐只当是主人疑心重,担心做客人的会损坏房中贵重之物,才会如此一次又一次的来查看。江婉沐心态平和,吉言瞧着她平静的样子,跟着放松下来。
连皓慢慢的喝完第二杯水,瞧着对面的人,还是如之前般的端正坐姿,嘴角的弯度都没有动过。他记起第一次进房,只是好奇自已每次来院子,那个女子呆在房里,从来没有出房查看过。他那时以为这女子不在,向管事妇人寻问,才知这女子的确是在房中。
他这般试探多次,这女子从来没出过房门,在院子里,也听不到她房里多的动静。那次,他只是一时兴起,想看那女子在房内,背着人时,在做何事。他猛然间推开房门后,瞧到一个懒散坐姿的女子。他的眉头还未来及皱起来,便望到那女子眼里被惊扰后的明显不快,只是很快的那女子望到他,立时站起来,有礼的问候他。
连皓在女子面前,从来只有女子低头讨好他的份,女子在他的面前,都显得那般的小心翼翼,尽力显出赏心悦目的一面给他看。就连雅正公主,有时都会在他面前说好话。他瞧着站起来的女子,温和的神qíng,格外疏远清淡的眼神。刹那间心里觉得格外的不平衡,他转头就离开。他离开后,心里一直想着,这样也能让这女子明白一些事qíng。
他过几天后,又记起江婉沐清淡的眼神,想着自已那日突然离开,应该已经让她明白些事qíng。他又找个借口,来到院子,直接推开房门。抬眼间,见到一个端正坐姿的女子,瞧着她站直身子,对着她标准的行礼。她的脸上还是没有任何的讨好的表qíng,神色间淡淡如水。连皓心里极其不舒服,自然是连回社都没有给她,转身就离开。就这样试了一次又一次,每次再来,瞧到那女子都是恬淡的神色。
连皓第一次端坐在房中,喝完第二杯茶,他自已动手,续上第三杯茶,眼前这个女子,依旧如故的坐姿。连皓眉眼之间,渐渐生气怒色。他望着江婉沐说:“明日,祖母整寿,你有何表示?”江婉沐听他这话,抬眼正视他,微笑着说:“我听爷的吩咐。”连皓直接给她这话噎住,再说:“你自已没想法?大嫂给祖母备了屏风,二嫂给祖母准备了衣裳,你呢?”
江婉沐听连皓这话,瞬息间明白,连皓第一次平易近人般的面对自已坐下来,平和的开口同自已说话,原来是给自已挖深坑,等着自已跳下去,他好来给自已挑错。老王妃如何待自已,连王府的人和江婉沐心里都明白。她早早想好,自已只做一个吃白食的闲客。江婉沐暗想着,自已要送礼给她,哪怕是再用心再珍贵,都会给她嫌弃,说不定还会惹事生非。
江婉沐从开始就没想过要给老王妃准备寿礼,她微笑着说:“世子夫人的眼光好,选的屏风,一定会让老王妃瞧着满意。听说二少夫人的针线活相当好,她送的衣裳,一定会让老王妃心悦。我眼光不好,人又笨,不会针线活。我这些天,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啥礼物。我又不想胡乱送一样礼物,到时反而惹得老王妃心里不喜。我想三少爷的眼光好,寿礼一定会准备妥当,我就跟着沾光就是。”
江婉沐边说,边打量连皓的神qíng,她还要在连王府呆两年多些的时间,眼前这个主子,绝对是不能得罪的人。江婉沐一脸的诚挚神色,眼神还带着一些惊慌。她瞧着连皓,见到他听自已话时,神色间平和下来,心底暗松一口气,知道这关过了。
第一百一十章好奇(3)
连皓望到江婉沐眼里惊慌和警戒神色,他脸上的表qíng,渐渐的缓和下来。他望着江婉沐平和的说:“明日祖母大寿,寿礼的事,我会为你准备一份。府里客人多,江家你父母和兄长夫妻都会来贺寿,明日……”连皓望着眼前低垂着眼,表qíng平静的江婉沐,实在说不出那句要她热qíng款待家人的话。
江家给江婉沐的嫁妆,只在成亲那日,让京城的人过目一遍,周全两家人的面子。在回门那天,王府把江婉沐未打开箱的所有嫁妆返还回去。当时经办此事的王府管事,担心jiāo接后,会出现对王府不利的传言,请江家的管事,一一清点后再注明登记,这当中包括江婉沐成亲当日头上的头面。王府管事后来感叹的说:“江家送来多少嫁妆,三少夫人全还回去,连江家给的头面,都没有收下。三少夫人有骨气。”
正因为知晓此事,连王府的下人们,对江婉沐多少有些顾虑,行事不敢太过放肆。王府答应返还江婉沐的嫁妆,想着只有三年的婚期,不想落下贪图女方嫁妆的名义。只是没人想得到,江家对江婉沐行事如此的绝qíng。近一年的时间,江家没有人来探望过江婉沐。平日里,连王府有事,江家人会来人恭喜,送上亲家之间的人qíng往来。只是来的人嘴里,口口声声说的是连子墨夫人,从来没有一人提起江婉沐。
连皓望着眼前这女子,想着她的家人如此绝qíng对她,不知该如何说完那话。见到眼前的她。如此温顺恬淡的坐在自已面前,他突然之间想起一些事qíng。想起打发书玉和书香后。有一天,连昂偶然同他说的话:“木头,这次的事qíng,你做得好。你那两个丫头面上看着不错,没想到背地里是这种货色。你嫂子听到消息时,很害怕你晕头,做主留下那样惹事生非的人。
她说‘那女子平日里瞧着温顺,没想到惹毛她后,也是敢作敢当敢为的女子。’木头。你从来不去搭理她,落在有心人眼里。自是对她不好。想来她身世可怜,江家没有一个人关心她。不过,瞧她待她陪嫁过来的家人,也算是个重qíng之人,怕那两房人受委屈,qíng愿安置他们在外面,甘愿放他们自由身。”
江婉沐静待许久,未听到连皓把话说完。好奇的抬眼。瞧到连皓满脸的纠结神qíng。她想着他那未说全的半句话,脸上浮现出浅浅的苦意。她想在王府人的眼里,她还是暂时能用得着的棋子。她在连皓正眼瞧着她时。又低垂下眼,掩藏住眼里的不平和无奈。连皓望着江婉沐说:“明日,你照旧跟在二嫂身后,瞧着她行事。明天皇上来临,府里人多,你自个多注意些,不要招惹到不应该惹的人。”
连皓一边说话一边站起来,听着江婉沐这时轻轻答应着‘是’。他听后又立定下来,转头盯着她说:“你是一个女子,以后有空时,多学学针线活。你不一定要同二嫂那样jīng通,至少要会做一些。还有认字写字的事,以后我有空时,会亲自过来教你。我不想在外面,听到别人说,你是个啥都不会的傻子。”
连皓走后,江婉沐呈呆滞状端坐在桌边。吉言笑着进房,同江婉沐说:“小姐,东西世子夫人收下,她身边的大丫头,专门到院子门口,送打赏给我。世子夫人说,多谢小姐的这番心意。”江婉沐听到吉言说的话,招手叫她挨近过来,她猛然间,伸出手用力捏一把吉言的手,问她:“你觉得痛吗?”吉言一脸委屈的瞅着江婉沐说:“疼。小姐,我做错啥事,你要这般用力捏我?”
江婉沐听吉言这话,摇头再问:“你没错做事。吉言,刚刚三少爷,可进过我的房间?”吉言听江婉沐这话,自动的退后几步,点头说:“我进院子时,外面候着的几位姐姐,一脸欢喜的对我说,少爷陪着小姐坐了好一会,在外面能听着他同你说话的声音。少爷走时还吩咐她们小心侍候着你。小姐,你是因为这个,太欢喜失常吗?”吉言瞅着江婉沐脸上的神qíng,分明不是欢喜的表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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