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自主地,上前站在轮椅边,手握上了他的肩膀。
她能清晰感受到,掌心下的身躯颤了颤。
莫皑微微叹了一口气,加重力道。
两个人生活久了,对彼此脾性便也慢慢熟知。
莫皑懂他压抑的痛。
祁逾明懂她掌心下沉默的安慰。
祁震和祁闵攸是一起回来的,两个人比平时晚了一个半钟头。
两人回来,晚饭才开始。
祁震吃完后放下筷子,接过佣人递过去的帕子擦了擦嘴,看向祁逾明,“来我书房。”
祁逾明握筷子的手骤然一紧,随后又恢复常态,“祁董事长是以什么身份叫我去?若是父亲……”
他冷笑了一声,“儿子与你,已经没任何父子情分。若是上司,我今天把该说的也已经说完了,该交接的工作,也已经交接完了。”
莫皑心头咯噔一沉,没想到祁逾明没被降职,是直接被赶出祁氏了吗?她虽然猜到祁逾明这次不会轻松,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狠这么干脆的结果。
蒋红瑛手里的筷子从手中脱落,其中一只在桌上弹了一下,掉在地上,“什么叫该交接的动作已经交接完了?儿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祁逾明面色冷峻,将苦楚悉数掩在面具之下。
蒋红瑛急道:“逾明,你说话呀?之前你爸不是还有意扶植你当总裁吗?”
祁震脸色一沉,“你非得把我们的关系闹得这么僵吗?”
“我倒是想跟祁董事长好好相处,只是祁董事长太过分,我这时候若是还不反抗,传出去岂不被人笑话窝囊。”
他靠上轮椅椅背,面上冷峻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轻松惬意。
莫皑不确定他是不是虚张声势,但心底莫名更加堵。
祁震被他气得脸色更加铁青,绷着腮帮子,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许久,祁震才再次开口,“南城风景秀丽,空气清新,祁氏旗下维朔公司正是发展的好时机,你去到那里以后,公司全权交由你打理。你就是最高CEO,你双腿不便,也能好好养身子,你又有什么不满意的。”
原来不是开除,可她的心并没放下,南城维朔CEO,说得好听,实际上却是明升暗降。南城只是二线城市,经济相对于都城来说,落后得不是一点两点。
若在古代,这相当于是流放了。
关键祁逾明什么错也没犯,这三年来,祁逾明的努力,莫皑看在眼里,敬佩在心里。可现在,就因为祁逾明“双腿瘫痪”,他便要承受这些不公?
祁震继续说:“好,你要是不想进我书房。那我们就在这里谈。南城你看不上,那M国那边呢?你怎么想?祁氏这么大企业,我任你挑。”
祁逾明冷笑了一声,“港澳台,东南亚以及美国澳大利亚那一块,如果我没记错,都是我拿下的case。可是,祁董事长不会挑人,喊了个草包去打理。这三年来,想必已经如鸡肋一般了。”
祁震胸膛狠狠起伏了一下。
祁逾明恍若未见,整理着袖口,“祁董事长,你的公司我就不掺和了。我可不想为别人做嫁衣。”
他说完,推着轮椅走了。
祁震满面怒容,额上青筋暴露。
蒋红瑛抹了抹眼泪,也跟着一起走了。
莫皑向着祁震示意了一下,也抱着锦生上了楼。
她先把锦生送回房间,安抚了他几句,便回了卧室。
进卧室后,却没见祁逾明。
浴室里也没有声息。
莫皑喊了几声,无人应答。
她想着祁逾明应该没在房里,不见轮椅,但又没见他出过门,心里担忧他出事,掏出电话打他手机。
铃声响起,却像是隔着一层屏障,听得不是很清楚。
她仔细辨认了一下方向,确认是从阳台上传来的。
莫皑拉开窗帘,再拉开玻璃门,果真发现了祁逾明。
他坐在轮椅上,左手搭在轮椅抚上上,指尖夹着一根烟。
白色的烟丝在黑暗中袅袅腾升,烟火积了一大截。
莫皑从未见过他吸烟,由此更确定他心情很不好。
手机铃声响着他也没理。
莫皑挂断。
走到他身边,尽量以轻松的语气说:“你在看什么?”
祁逾明没答,用大拇指和中指捏着烟身,食指掸了掸,一截烟灰掸落,露出火星子。
祁逾明吸了一口烟,长长吐出,眉眼深邃沉着,毫无半点伤心。
莫皑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
空气很安静,秋风拂过,她陪着他,是一副静态的盛世美图。
不知过了多久,祁逾明忽然开口,“你知道我昨天为什么不去旁听吗?”
莫皑摇摇头,后来发现他的目光放在很遥远的青黑色墨空,便开了口,“你为什么不去?”
祁逾明没马上答话,他默了十秒钟,才答非所问地说:“我小时候觉得他特别伟大,是一个能让我在同学们面前肆意炫耀的父亲。可我八岁那年,出门找傅御他们玩,没走多久,便看到曲燕婉抱着一个孩子朝我跑过来,她说那孩子是我弟弟,让我把我弟弟牵回去。”
“我怒了,说我没有弟弟。就推了一把祁闵攸。当时有一辆车开过来。我吓坏了,曲燕婉也吓坏了,这个女人迅速把祁闵攸抱回来,然后瞪着我。她手已经朝我伸过来了,却在看见他出现后,改为抓我的肩膀,问我有没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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