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眠一系列动作做得很是欢快,她没一会儿就又迅速地跑了回来,高兴地重新牵他手道:“可以走路啦!”
“……嗯。”
闻庭慌乱地应声,随她走到屋中。
云眠拉着闻庭在屋里面对面坐下,然后微有几分羞涩地调整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裳。
毕竟是礼服,穿起来比寻常服侍要来得复杂些,云眠及笄礼那天有好几个女狐官围着她帮忙,今天却只有她自己摸索着模仿当时的样子穿,难免费劲,云眠也不确定自己真的穿得很好。
闻庭看着云眠整理衣衫,目光不自在地往周围瞥了瞥,这才困惑地出声道:“眠儿,你今日……呃,怎么会特意穿着如此?”
云眠开心地说:“我今天同文禾一块儿修炼上课的呀!他跟我说了之前的事,他说你在我被接到狐宫以后,人看起来就不一样了,每天都很低沉压抑的样子,也变得很少说话。你本来是想参加我的及笄礼的,还一直在为此做准备,可是后来却没能出席,难为你还特意为我做了发簪……”
云眠起初语气还是雀跃的,但越说越是低落沮丧,雪白的耳朵也轻轻地垂在了头发上。
她知道这种希望落空的感觉,很伤心,也很难受,光是想想,就让云眠心尖抽疼。
她愧疚地将袖子张开,把整件衣服展示出来,给闻庭看,认真地说道:“所以我就去跟狐主娘娘要来了当时的衣服,我想我们两个人可以重新办一次及笄礼。这样的话,你就也算是过参加过我的及笄仪式,也看过我及笄的样子啦。”
“……!”
闻庭一愣。
他没想到云眠会认真地说出这么一番话。
他的确有那样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因为云眠被狐宫接走,他的五尾始终无法和其他人一样生出,他以为以后可能无法再见到云眠,又收到灵仙劫回天前仙气暴躁的影响,变得焦躁、暴戾,自己想起,都觉得五味交杂,没想到云眠还在惦记这个。
这时,却见云眠小心翼翼地将一支细长的簪子从袖中取了出来,正是闻庭之前赠她、亲手做的那一支。云眠十分珍惜地将香木雕得簪子递到他手上,说:“仙殿没有办法布置得和当时一模一样啦,不过我想用你送给我的簪子。闻庭,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上簪呀?”
闻庭怔怔地接过。
云眠又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张很长的皮纸,摊开来放在自己面前。云眠看着上面的字,一字一顿郑重地念道:“青丘云眠,年芳十五,祥钟华胄,久昭慧雅。”
是祝词,及笄礼用的祝词。
闻庭一愣,但过了一会儿就反应过来,喉咙一滚,淡淡地跟着念了一遍道:“青丘云眠,年芳十五,祥钟华胄,久昭慧雅。”
话完,他抬起手,温柔地去碰云眠的长发,替她挽起一簇,亲手将自己做的木簪加在她的发间。
云眠早就像及笄礼那天一般端正地坐好了,她低下头,觉得发丝间隐约有点痒。
等闻庭将发簪加好,云眠眯了眯眸,正要抬头去看皮纸再往下念祝词,却不想闻庭郑重地跪坐在她面前,已闭上眼,清声朗朗,从容地将剩下的祝词念了下去。
云眠呆呆地看着他,有时会忍不住核对皮纸上的内容,却发现一字不错。闻庭念完祝词睁开眼,撞上云眠错愕的神情,一顿,解释道:“我过目不忘,先前知晓你要办及笄礼后……凑巧看过。”
“噢……”
云眠以前听过少主有这样的名声,但在东山时学的东西,好像都是闻庭以前学过的,所以不太明显,这时才反应过来。
然而闻庭想了想,又一展袖取出一把琴来,清朗地拨弦弹奏。
古朴庄重的琴声雅然响起,亦是及笄礼上奏过的礼乐,闻庭亲自弹奏,替她补全了。
云眠惊讶地说:“原来你会弹琴呀!”
闻庭又是一顿,回答道:“幼时无事,凑巧学过。”
云眠睁大了眼懵懵地看着他。
此时她看闻庭垂首安定地弹琴的样子,忽然从他清俊的容颜上看出了些贵公子的感觉。
闻庭身上其实以前也有这种感觉,只是他们住在东山木屋的时候,屋子里自是没有琴呀棋呀这些东西的,闻庭自己也没有提过。所以这一刻云眠看他弹琴,这种感觉才一下子分明了起来,在狐宫的这段时间,她已经看到闻庭轻松地维持人身修炼、处理狐宫事务、品茶,还有同狐主、狐主娘娘以及主位狐官先生下棋。
闻庭过目不忘,学什么东西自是都要来得容易些。
云眠傻乎乎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没做,下意识地将手探入袖中,可是因闻庭专注地在弹琴,她一时不知该不该开口。
闻庭注意到云眠的为难之处,他长袖一动,从手底流出一缕仙气,琴弦微动,他让琴自己拨弦继续将礼乐奏完,然后把它放在一边,问云眠道:“怎么了?”
云眠忙从袖子中找东西,说:“就是……”
她不久就摸到了自己特意准备好的东西,可是在即将取出之时,又忍不住有一丝犹豫。
云眠不禁红了脸,这才忐忑地将她藏在袖子里的另外一支发簪拿了出来,羞涩地说:“你送了发簪给我,我是应当要回礼的。可是我一时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东西,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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