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念凝面色一白。
她想起了年幼时听过的传言。
她想起了祁玨泽那一句深深的悲怆的“你什么都不懂!”。
永珺郡主的纤纤素手搭在了叶念凝的肩膀上。
叶念凝被激得浑身绷紧,头皮发麻。
永珺郡主看叶念凝的脸色,便知道她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是呀,你没猜错。他们都看见了,平王坐在他母妃的尸体边,用琉璃白玉杯盛着她的鲜血,一口一口浅酌。”
叶念凝面色惨白,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
她把头深深埋着,心底一片惊涛骇浪在狂啸。
“还有……所有宫人都不知道的一件事。”永珺郡主神色肃穆,正色道。
叶念凝摇摇头,捂住耳朵。
她不再想听了。
不要再说了。
“你知道吗?平王说,他在冷宫的那些时日,每日他的母妃都会给他做烤肉吃。直到最后一日,他的母妃闭上眼睛前,盛了满满一琉璃白玉杯的鲜血,让他饿了便饮。自那日起,她再也没有睁开过眼睛。”
“你说,冷宫已封,她给平王吃的烤肉是从哪来的?”
叶念凝的脸上再无血色。
一片惨白。
她的牙齿已经磕磕绊绊,说不出话来。
永珺郡主伸手摸了摸叶念凝冰凉一片的脸颊,渡给她一丝暖意。
“也许皇上正因为此,明白了贵妃想让平王活下去的决心和渴望。贵妃既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皇上也不知被什么触动了。反正从那之后,皇上再也没想过要平王的性命,只是不闻不问,当他已经死了。”
“原是这样……”叶念凝的声音十分低沉。
她简直难以想象,祁珏泽的经历竟是如此灰暗绝望。
难怪祁珏泽的性子那般奇怪。
叶念凝设身处地的想,若是她经历这些,只怕早就疯掉了。
祁珏泽相比之下,倒真算正常的了。
祁珏泽想过离开这个污秽不堪的人世间。
但他的娘亲如此想他活下去,不惜以血肉为代价。
所以祁珏泽便下定决心。
活下去,活得比谁都好。
活成这世间最尊贵的那个人。
并且报仇雪恨。
“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他身边的。”永珺郡主目光悠悠,仿佛穿过桌上蒸腾的热气,望见了祁珏泽冰冷如霜的脸庞。
叶念凝附和着点点头:“永珺郡主,您对平王真好。”
叶念凝虽有些事情懵懂。
但她却很擅长感知人的情绪。
她能明显的感觉到,永珺郡主是真心实意的爱着祁珏泽,一心一意的为他好。
因他的悲欢喜乐而动,整颗心都是围着他转的。
永珺郡主一双明净的眼眸落在叶念凝脸上。
“虽说平王让你等他,但若遇见了你心悦的男子,便欢欢喜喜嫁过去吧。平王虽待人残忍,杀伐果断,但也舍不得碰你一根头发丝儿的。”
永珺郡主虽看似平平淡淡的说着这话。
心头却是在滴血。
谁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心心念念都是旁的女子,心里头不会难受呢?
但永珺郡主见过叶念凝,和她吃了会子五熟釜之后,便明白祁珏泽为何对叶念凝如此念念不忘了。
但她也有自信,她会一直陪着祁珏泽。
直到他的眼里出现她。
永珺郡主又继续说道:“若你心悦平王,那……”
“不不不,我一点都不喜欢平王!”叶念凝连连摆手,生怕自己说慢了,引来永珺郡主的误会。
人家两人都快成亲了,她可不想瞎掺和进去。
永珺郡主不再说话,只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反复打量着叶念凝。
叶念凝的底气突然弱了几分:“虽我不知有心上人是何滋味,但我肯定,我真的没有心悦平王!”
永珺郡主轻笑三分,若光华流转,桃花濯濯,眉眼娇纵:“我信你。”
叶念凝松了一口气,觉得和永珺郡主似乎天生便很投机。
于是她又壮着胆子问道:“永珺郡主,能不能请问一下,有心上人是何等感觉?”
永珺郡主思考了几瞬。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眼波流转,憋着笑意。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叶念凝咀嚼了半天这句话的意思,最后才反应过来。
扑到永珺郡主身上用小粉拳轻捶她的肩膀:“永珺郡主,你竟然笑话我是沟渠!”
和永珺郡主同桌而食之后,叶念凝便和永珺郡主亲近不少。
两人谈话间,很是投机,颇有相见恨晚之意。
所以叶念凝捶起永珺郡主来,也是毫不含糊。
永珺郡主惬意的眯起眸子,丹凤眼越发狭长,娇俏无双。
“嗯~再往左边捶捶~你这小手捶起来倒真舒服~”
“那我得收银钱!不多不多,你给三两银子便行~”
叶念凝立马收了手,摊开手掌,露出白嫩的掌心,伸手要钱。
永珺郡主一脸被宰的神色:“你可比乾京城里的沈记铺子还会宰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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