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静默的两秒,他清了清嗓子,正预备让女奴将彩球敲破,却忽然听见右边首位的小陆公子那便响起了第二声钟声。
这是要竞拍的意思啊。
老坊主很快回过神来,圆滚滚的脸上堆出热烈的笑意:“小陆公子加一钟。”
话音未落,左边又响起了一声。
老坊主便唱道:“崔副官加一钟。”
一般到这时候大家意思也很清楚,意思意思也该到此为止了。
但见小陆公子却将手上的玉锤给了那小女奴:“敲。”
如此往复三次。老坊主脸上的笑几乎要僵了。这两人都不是他能得罪的。
好在这时候,帝都这位似乎迟疑了一下,没有加钟。
老坊主暗暗松气。第六个女孩子最终为小陆公子所得。
然而揭开面具,姿容虽美,比起之前几位,却还略逊几分,倒是身段婀娜,走在台上,摇曳生姿,却是小陆公子一惯的审美。
紧接着是第七个女孩子。她有着异常白皙的脖颈,柔弱的肩膀堪堪可握。并不是小陆公子惯常喜欢的类型。
仍然是帝都的崔副官敲响了第一钟,因为前一轮的失利,在他敲钟之前,剩下的人也不敢再动手了。
然而他刚刚敲下,小陆公子的钟声便紧随其后。
崔答脸上的神色有些僵硬,这是公然的挑衅了。
他毫不迟疑,双方来往四局,根本不理会坊主的唱价。
最后,崔答仍然先停了手,第七个女孩子又为小陆公子所得。
第八个女孩子一上场,众人便为她纤细款摆的步伐心头一动,女孩子走的是右边的道路,显示她是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女宠。
小陆公子待她自长台走回雅阁前面,便敲下了第一声。
崔答板着脸坐在原位,他完全没想到,这个小陆公子和他那老奸巨猾的老狐狸父亲完全不一样,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他们留一点面子。
这脸打得太痛,他犹豫着是否要和他死磕一下,至少也抢回一个对方中意的回来扳回一城。
但这没有生育能力,基础条件便不适合,迟疑间,忽听身后一直没说话的傅婪低低的声音:“和他竞拍——”
崔答心头一定,仿佛就等这句话,砰的一声敲上去,清脆的玉钟发出悦耳的声音。
畅快。
傅婪慢条斯理说完剩下的话:“——三轮。”
跃跃欲试的崔答闻言顿时泄了一半气,搞了半天,这还是个花架子。这根本就不是少帅应有的作风嘛。
所以,是因为这样这次才要他出场吗?果然是背锅专业户。
当然,这些话他只敢心里想想。
不出所料,第八个女孩子,仍为小陆公子所得。
连输三局。这一下,连下面散客看向这位帝都贵宾的眼里都带了几丝同情的目光。
还剩下最后两个人,这回,恐怕是小陆公子将要全部都收归囊中了吧。
帝都的贵族,也不过是名头好看啊,听说这位副官,还是少帅身旁的红人,可惜这强龙,总是打不过地头蛇,便是那镇西军自主开发的金矿便已经够他们喝一壶了。
老坊主脸上的笑怎么也挂不住了,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回头看向第九个,也是他压轴的珍品,而那珍品显然和他一样紧张,他看见她紧绷的身子像一根白玉柱子,哎要是真的剩下俩都是柱子就好了。
连输三局,无论是谁,也经不起这堂而皇之挑衅的下一次了。
他实在不想这两位大神直接在满玉坊就翻脸。
但箭在弦上,他咬咬牙,拍了拍手,示意唐格出场。
这出场,自然是在奉台“丌”字长台上展示一番。
十号便是小嫚,她微不可闻对唐格说了一声:“慢慢走,不要紧张。”
唐格嗯了一声,抬头看向眼前延伸到散客处的长台。
地上是洒满花瓣的粗砾石子路,这样的路据说是为了检验拍卖女子的沉稳和温顺程度。
恰如刀尖上的舞蹈。
走上去,脚底便膈得生疼,她不由佩服刚刚那些面色从容仪态婀娜的女孩子。
可怜唐格同学多年浸淫三年高考五年模拟,除了上台英语演讲便是军训踢正步。连高跟鞋都从不曾穿超过七厘米的。
前几日小嫚恶补的小碎步,她耍赖躲懒没有实实在在在小碎瓷上练过,此刻在实操上一露便泄了底。
走下奉台,唐格踏上长台第一步便皱了眉头。
疼。真疼。
地上的花瓣被女孩子们踩过,碾压出饱满鲜艳的颜色,留在过者的脚底,恍若初生的春花,步步妖娆。
唐格走得很慢很慢——不是她拖时间,而实在是地太滑,脚太疼。但因为她缓步碎行,倒意外有了折纤腰以微步的情态,迤地纱蔓滚在地上,拖出斑斓的颜色,又随着柔软的风轻轻飘起来,而因为她的轻缓,在她脚边环绕痴缠,细细碎碎的花瓣吹起来,让女孩好像行走在花云之上。
清扬的音乐一如既往,但现在听起来却似乎不那么一样了。回音恍惚如流水一般席卷着她的脚步,相得益彰,十里花红。
她脊背挺直,脸上带着面具,但是即便如此,也不会有人会以为那下面是和方才那些女孩子一样讨好而温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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