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并没有第一次的好运,金银珠宝被运走之后,前来坐车的人发现等待他们的并非是离开的汽车,而是装满弹药的重枪。
“骗子,骗子!”胸腹中枪的男人愤怒叫嚷。
“上路的车票?——黄泉路不也是路吗!”
剩下围观的人惊恐逃回去,躲进各家地窖,战战兢兢各种祈祷,来不及带走的行礼和财物散了一地。大街上惊慌凌~乱的脚步声后,是流民们激动中带着的步伐声,脚步禁止于镇口,然后片刻就向四面八方而去。
一家皮货店的门被人踹开,紧接着一双长~腿迈进来,匆匆赶回来不及躲避的店主藏在木柜里,透过隐隐缝隙向外观察,只觉得眼前的一线光明中~出现一片阴影,他一手伸进嘴里,免得牙齿格格作响。
柜门外面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你自己出来,还是我把这门钉上?”
掌柜连滚带爬滚到地上,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啊,阿卓,是阿卓你啊……吓死我了——”
他喘着气,被旁边一个男人踹翻在地:“队长的名字你也配叫?”
“队,队长?”
啊,是了,今天流民进城,阿卓怎么能这么洒脱来去?难道,他真的就是流民军中的侦察兵,先头来西珍珠,都是来察看地形打探情报的?!
店主还没想完,又听阿卓道:“对了,这是你的账单,看看。”都是他历次卖货时黑心昧掉的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他额头冷汗低下来,膝盖一软跪地上,磕磕巴巴道了歉,然后匆匆忙忙去打开所有的柜子,大大小小倒了个干净。
阿卓点了点送上的钱,将多余两个银毫扔给他:“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我这人,做事从不占人家便宜,也不喜欢被别人占便宜。现在你欠我的付清了,说说我欠你的吧。”
店家面色一变:“阿卓兄弟……哦,不不,阿卓老爷,你没有什么欠我的……您要真的发慈悲,就饶了我这不识相的奸商一回吧。”
阿卓一笑,彪悍的身形难得显出一点柔和来:“我被你骗这么多回,还不算欠你一顿教训?饶你,可以——下辈子吧。”
他直起身,转身向外走去,随即身后响起凄厉的闷~哼声。
出了这家皮货店,又继续往下一家走去,男人走得不疾不徐,身后的一众门户全开,两个同伴跟在身后,抬着一个大筐,新得的财物已堆了大半。
“对了,还没找到唐小弟吗?”他想起什么似的,“抓紧点,别让那帮饿慌了的狗崽子抢了先。”
“嗐,这帮崽子就怕咱分钱,要不是咱们的情报,能进展这么快吗?……唐小先生?他们先头收了好些跑路钱,兴许已经跑了……诶,诶,大哥,你说就给咱这么一条皮货巷,我们自己都是做这营生的,那金器店米作坊那些……”
“跑了也好。”阿卓走到最后一家皮货店门口,“这地方算是废了……得了我们那份,也走吧。”
一个年纪轻点的忍不住问:“大哥,他们会跟在其他城镇一样做吗?”
“会吧。这些人被驱逐了多少年,这么些年下去,人越来越少。眼下这些联邦活着的男人在他们眼里,和抢食的野物一样。不惜一切消灭有生力量,是他们保持人数优势的最佳途径吧……”阿卓眼底闪过冷光,“这些人就像打不死的蝗虫一样,只要闻到一点腥,就会成群结队普天而来。真是没想到,以前是剿匪的,现在也会变成为虎作伥的伥鬼。”
他自嘲般笑了一声:“走吧,收拾差不多——带上客栈楚老板,他的人情也算是还完了。”
“听说楚老板还有个儿子……”
“欠我情的是楚老板,和他儿子有什么干系。”
“是。”
阿卓的人情从来都只遵守他自己的报恩方式。丁是丁,铆是铆。
沉寂的小镇在覆灭前安静如荒原,呼救的信号连同联军的停战建议拥挤着整个西军传送室。西珍珠上有不少西军将领的产业,众人都等待他的决定。
但是陆老将军对此却是避而不谈,只谈作战和防御。
供给减少,军粮库存急剧消耗,此时如果停掉胶着的战局去驰援一个小镇,结果可想而知。
终于有一天,从西军的营地传来消息,陆湛杀了他的军需官。
因为贪污。
傅婪听见这个消息,缓缓站了起来:总攻的时候到了。
“从两天前,西军营地的军粮已经变成了稀粥,而为了保持战斗力,只有最精锐的嫡系鹰军才保持最优先的供应。我们的人将这个消息散开以后,耐不住性子的杂牌营掀翻了军需官的帐篷——血性悍勇,既是西军的特点,也是他们的弱点。陆湛杀了军需官,让他背了这个锅,但是这个锅,军需官却是背不下的。”
“欧阳将军,收缩所有供给线。”
距离唐格离开已经十五天。
十五次日升月落。
紧急通讯响起来两次。
第一次是十五天前。扮作买家的唐格和冒家兄弟进入满玉坊。冒家两兄弟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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