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侍者心中怜惜道。
天道循坏,报应不爽。
孔慈心中门儿清, 笑了笑, 道:“你且放进去就是。”
“如今三哥卧病在床, 父亲正值晋阶空溟期的关键时刻, 不好劳动。”
“门内一切事责, 我来承担。”
“明日我去藏书阁查看。”
侍者:“……”
得嘞,这还非得放进去藏书阁了。
侍者暗自拂去冷汗,心道善年公子一对诚湛双目细瞧起来竟深不见底,如黑河如魔池,他欲语还休,最终还是躬身,捧着书卷退下去。
吱嘎一声,祠堂木门关上,孔慈的背影窄成细条最终消失,年老侍者心中叹息。
代代家主轮换,何时出了个逆生种?
老族长终究是看走了眼啊。
也不知情势如此发展下去,老族长是否会愧悔当年贬斥善年公子之事?
下人的想法,孔慈不想理会,他迎视殿中高大孔圣像,烟雾中金身孔像双目森严,看不明晰,带着仁道的威慑。
孔慈心中哂笑,默念孟子典论《鱼我所欲也》篇,字字句句锥入心中,如光海如金河,涌入丹田,升华着这孔家否仁取义、异道之人的识海心田。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当舍生取义。
当舍小义取大义。
孔圣像下,义道传人孔慈露出一点笑意。
待我双肩坚实,定站定双脚,顶过世间一切压力,用凯旋之歌赢回大义之道,融合儒家,荡涤一切。
仁道信仰的威力无声无形,充斥着祠堂,孔慈面不改色顶着压力,上香,下拜,整理经卷,最后三叩首,仁道的叩问响在心间,他只当锻炼信仰,平静的很。
身后门缝悄悄开了一条。
孔慈手一顿,接着整理弟子们的课业。
一双小短腿悄咪咪跑了进来,蹭蹭蹭,往前走。
孔慈也不回头,淡淡问道:“休了课不回去看书,跑来做什么呢?”
说完,拿着书卷回身,敲了一下小侄子的脑瓜子。
孔空空摸摸被敲的地方,心道就算长进了不少,也是躲不开堂叔。
少年躬身行礼,抬起脸来,几年光景化作了英气和儒雅,完美化在五官神态中。
“想来咨询善年堂叔一事。”
空空少年不卑不亢道。
孔慈回忆最近世事,心中好笑,“不若待堂叔整理完,再详谈?”
孔空空抬起眼睛:“这可不好。”
“堂叔稍后定会借口去堂下送课业,然后一去不回。”
“两次了,堂叔,您就别躲了。”
孔慈笑出声来,心道自己真是娇惯了这个侄子,也不看看现在清天门上下,谁敢如此逾矩。
“好,你说。”孔慈放松了坐姿。
孔空空瞧一眼背后的祖师爷像,堂叔真是不讲究,圣人面前仪态可要好好讲究:“半月前,雍州芥子江边,归云府生变。”
“笼罩着归云府上空长达叁年零三月的归云镜本体,竟然自行收拢了。”
“同时,进入府中,发现一直留守迷宫的豫州人,都不见了。”
“是吗,堂叔?”
孔慈点头:“复述完整,一看就是常看小道消息的模样。”
孔空空:“……”
孔空空:“既说我复述完整,岂不证明堂叔也常看?”
孔慈大笑起来,眉宇间的疏朗清俊让人移不开眼。
孔空空瞧着眉毛堂叔,心生一计:“叔,您要不告诉我豫州的真实消息——我知道,归云镜消失,咱清天门肯定也派了探子去,肯定比小道消息靠谱——”
“——您要不说,我就要讲讲朝歌城婆子们,给您安排了多少个待看的漂亮姐姐。”
“那多的,怕是能从清天山下排到摇光郡大滟天廷门口。”
“嘿嘿,清天门代掌门孔慈,而立之年的青年才俊呐。”
孔慈:“……”
孔慈吸口气,上下打量孔空空,“有缘之人自是有缘,强求不来。”
“再说,空空是个不错的。”
孔空空:“……”
孔空空被这话背后的信息量惊得整个人要爆炸:“叔!您这是什么意思!”
“您断袖吗!”
孔慈手一紧,传讯灵珠险些捏碎:“乱说什么。”
“我是说,你在三代中是不错的。”二代已有我主持,三代已有人选培养,我无需传承后代作为负担和桎梏。
不如还我自由,追求信仰。
孔空空一怔。
从小长在清天门,他怎么会听不懂这些。
“堂叔…”少年震撼望着孔慈,眼中光芒闪烁,孔慈一笑,拍拍空空肩头,“你不是想听豫州星际酒馆的消息吗?”
“来,我讲给你听。”
孔空空心中感恩孔慈打断他思绪,防止他深想的恩情——不然眼泪要掉下来了——忙吸吸鼻子,跪在孔慈身旁。
孔慈取出飞鸽传书,细看这情报边角破损,当是看过多遍:“灵珠中雍州大区的消息其实差不多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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