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芙蓉盯着暗绿河水,舀了一捧品尝:“挺甜的。”
李不咎观察河中水草,道一句河不算深,阔而无波,妖异的很, 燕九很学究地翻着手中古旧竹简:“到了, 此处就是察茶河下段十八弯第三弯。”
“沿河转个弯儿, 就到皮尺乡了。”
说完, 燕九收起竹简,感慨道:“虚长三十岁,头一遭走出仙界, 来到浩大魔渊啊。”
阴三峤帮着白芙蓉汲水, 听到这话, 抬头道:“这想法不错, 燕九。”
“纵横家人当行万里, 听万人言,长千条舌头。”
“不固执什么仙界正统的想法,效忠于明主。”
“才能——”阴三峤话没说完,就被白芙蓉手掌撒的水泼了一脸。
阴三峤:“……你干嘛。”
白芙蓉嘘他:“你想起来不少嘛。”
阴三峤心中竖蛇立起,汗毛直竖,“这是何意?”
白芙蓉耸肩:“没别的意思啊。”
“嘿,放轻松小哥儿。”
“归云镜一遭,说不准我了解阴国师比你还多呢。”
阴三峤一怔,心中涌起一阵怒火。这感觉复杂,包含着自我领域被跨越的难堪、还有极强的被错认感。
他忍着没发作,幸好白芙蓉没多说什么,转头询问燕九:“九爷啊。”
“皮尺乡魔界三巨头集会这事儿靠谱吗?”
白掌柜空中比划了一下魔界地图概况,表示深切怀疑:“皮尺乡位置卡在仙魔交界。”
“这么靠近十三州,魔界大佬们不怕被一勺子烩了吗?”
勺子的修辞引得几个伙计叽叽嘎嘎笑了起来,燕九几年活在黑森林深处,和鹿王那老不羞没情趣的家伙天天见,笑点奇低,这会笑得半死:“掌柜的,您也太小看魔界修士了。”
“魔修性情狂放高傲,路子邪又怪。”
“同等人数仙修魔修遭遇,谁胜谁败还不一定呢。”
“放心,皮尺乡集会这事儿是真的。”
燕九掏出这几个月整理的魔界账目,给白掌柜过目。
白掌柜谢过,细细察看。
李不咎啧一声,掌了个火给白芙蓉:“你招子要瞎吗?”
一刻钟后——
白掌柜:“这帐目中,除了龙渊贡献了六成收入,还有这大悲观是啥?”
阴三峤:“……”
燕九:“……”
李不咎:“……”
李不咎一口气吹灭烛火,用蜡烛棍敲白芙蓉脑瓜子:“一趟镜中行,不是补了常识了嘛!”
白芙蓉捂着额头被蜡烛烫出的红印,小声抗议:“唐朝哪有魔界……那会这还是西南道呢。”
“神将大人不知道吗?”
李不咎:“……”
李不咎:“好吧,原谅你,大悲观是魔界三巨头之一的名字。”
白芙蓉噢一声,“那这天心阁也是一方大势力了?”
李不咎:“正解。”
重新登上木屋,白芙蓉坐在窗口将淡淡甜味的察茶河水和梅花雕混合,送给肩头阴三峤尝尝,阴三峤不接,落地滑行,一米九的汉子顶着白掌柜惊讶的目光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口味无变化。”
“水质粘稠了,温度有下降。”
白芙蓉一听有变化,也顾不上问‘你为啥化形了’,赶紧尝尝:“我感觉没区别啊。”
阴三峤摇头:“小掌柜你对酒的口味敏感,但是质地品控一直一般。”
“相信我,我可是玄武。”
“天下的水,我都懂。”
白芙蓉:“我家酒很清澈。”
阴三峤:“粘稠和清澈是两个意思。”
白芙蓉心中起了点争辩的意思,刚想张嘴,门口李不咎掀起一阵风,传声道:“打起精神,河弯已过。”
“皮尺乡近在眼前了。”
皮尺乡天地楼。
眼前的天地楼并不似仙界高楼阔堂的装潢,而是结合了皮尺乡实地层层叠叠地穴般的古怪地貌,整个酒楼做成露天结构,席天幕地,层层叠叠收窄,宛如一只倒圆锥。
每一层平地上都挂着兽皮红灯,映红天空,连绵成一片绚烂红色,台上魔修们合着笙箫胡琴声歌舞,声达天听——或者说鬼哭狼嚎更合适些——唬得神农谷一帮子贵宾脸色奇特。
十有八/九在腹诽我魔修无品无德,毫无休养。
呵,假模假样的仙修。
龙渊大当家檀越云摇晃着碗中的梅花雕,吧唧嘴觉得梅花雕断货之后,这日日饮兑水酒实在是不是人过的日子,随后热情拉着神农谷最漂亮的医修要跳圈圈舞。
神农谷医修小姐姐啥时候见过这种登徒子,呵斥,就算您是龙源大当家也不能如此放浪!
檀越云撇嘴,嘴上花花道歉两句,心中腹诽,真是没见识,拉拉小手跳个舞都不行,和爷爷我野战过的小姐姐都不知几百呢。
神农谷此行领头人是扁天堂,他蹙眉将谷中师妹挡在后面,发觉这小丫头虽然愤慨却没忍住盯着檀越云的脸看,顿时无奈:“师妹,莫要肤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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