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雁荡山旁凤凰林中响起妖力爆炸声。
五分钟后——
陈玄商揉着自己的黑眼圈,不觉得疼,反倒蹦来蹦去在水洼旁照镜子,看满面红羽配乌青眼圈,别样审美夺人芳心。
李不咎:“……”沙雕芳心。
跟这只沙雕鸡较真的自己真是蠢透了。
陈玄商还不死心想要劝说,李不咎平淡道:“我不是那种幼稚玩意儿。”
“置气这种事情,沙雕才会干。”说着,仙鹤下意识抬高脖子,增加自己言辞的说服力。
陈玄商:“……噢。”
李不咎:“我这几天,不过是想通了一点事情而已。”
陈玄商偏头咕咕两声,“什么事?”
远处苍山如海,残阳如血,李不咎望过数百年的夕阳,今日的观夕阳却是难得的怅惘和豁然:“一些,往事吧,算是我的心魔。”
“该我做的我也做了,白福贵本就与我无干。”当年夷了白家全族,是因为他们叛乱证据确凿,并且在失败后妄图投靠毕方,不被全诛对不起李不咎效忠了二百年的大唐。
“那不是业障,那是因果。”
“白昌平的存活不是我心软手滑,是他本就在这段因果之外。”
这些想法隐约存在多年了,若不是白芙蓉牙尖嘴利明里暗里怼李不咎多管闲事,人妖不分,李不咎也不会狠心去戳破这层窗户纸。
如此想来,倒真是要感谢白芙蓉那沙雕了。
白芙蓉:客气。
陈玄商听的晕晕乎乎,后知后觉想起听过森林中大妖议论过一嘴的不咎往事。
当年白家作乱,兵败后李不咎受遣夷白家九族,满怀赤诚的夕阳神将义不容辞,却没想到于他施恩深重的神王在派遣他后没多久,也造反了。
原来,白家作乱的源头是受神王压迫已久,天高皇帝远,驻守边陲的白家将领哀求不达天听。
这般纠缠的因果,让白家的叛乱显得尤为可怜可悲。
知道这一层的李不咎,心生愧疚心魔,难以自处。
他只能保护住白家残存的两脚怪,勉强平一平心中理不清的愤懑和因缘。
如此来看,李不咎此刻的话,就含义颇深了。
陈玄商性情纯稚热情,他不愿意理会那么复杂的逻辑,也不管踩不踩李不咎的痛脚,直接拍拍仙鹤翅膀,爽快道:“理那些作什么呢。”
“不咎你只是刀,不是拿刀的人哩。”
李不咎:“……”
李不咎猛扭头,恶狠狠盯着陈玄商,鹤目中血丝有爆炸开倾向,半晌冷笑:“罢了,现在我不欺负弱小。”
“陈玄商你记着,神动期露原形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话落,李不咎长啸一声,夕阳中神鸟光芒万丈威严不可直视,随后他一脚将陈玄商踢下树,自己拍拍翅膀,朝落月湖飞去。
。……
。……
。……
深夜潜入黑森林是件很需要勇气的事儿,燕九自诩不是胆小之人,但是望着黑漆马虎的林子——来时道路消失在夜中,前方看不清方向——燕九爷忍不住颈后寒毛抖了抖。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许七个左拐八个右拐,燕九终于看到了白芙蓉信中所说的黑石小路,在那里,一头鹿妖昂着头望天空,树影间星海灿烂,淡光落在她眼底,美极了。
燕九:“……”
燕九瞬间抄起了自己的短剑。
鹿公主尥了尥蹶子,操着一口奶糯糯的声音问道:“是燕九两脚怪吗?”
燕九两脚怪:“……”
燕九收剑,恭敬有礼道:“正是在下,敢问仙子是?”
鹿公主眨巴眨巴漂亮的大眼睛,灵巧小蹄子踢踏,从黑漆林子间拖出来一个小推车,细看,那推车轮子卡在黑石路的轨道上。
鹿公主细声细气道:“请坐。”说完,她自己先站在了小推车旁木板上。
燕九:“……”
燕九费解盯着小推车圆凹形的内槽,搞不明白这算个什么运输方式?
瞧燕九磨蹭半天不上来,鹿公主脾气犯了,仗着自己半个东道主主场,她鹿角一顶,将燕九踹进了内槽中——
看燕九爷懵逼如坐婴儿推车般坐稳当了之后,鹿公主满意点头,自己蹦上来,口中发出一声欢快嗥叫,蹄子蹬动车下悬闸。
燕九:“……”啥,啥啥啥?
下一秒,可怕的速度险些让燕九的牙齿甩进了喉咙里!
眼前景象晕乱成一团模糊色彩,燕九拼命克制不要尖叫出声,风如左右开弓大耳光,吹得他眼皮上翻眼泪如河倒飞而去——
燕九在心中抓狂默念,不能叫不能叫不能吱哇乱叫我堂堂燕九黑森林有名头的第一天见面要给人家留下名士风流的好形象我可是纵横家修士牛逼的不行我超棒超帅帅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可牛逼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
嘹亮的尖叫响彻林间。
鹿公主开着惊魂小推车,满意地晃晃鹿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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