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一点一点流逝,听说便是两日以前,为了庆贺晋元皇帝北疆凯旋归来,再加上登基之喜。晋元帝祭告宗庙以后,特意在城内设下仲夏庆典,请了全长安最有名的戏子前来助兴。
当夜皇帝携辅国将军及銮仪卫,内务司亲临庆典。城楼之上与民同庆,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之中,接受群臣百姓三跪九叩礼。
饶是外头如何热闹,显然与凤仪宫里的人没得干点关系。
倘若一定要说有,也是因了那人最近诸事繁忙,这两日里却是没再过来招惹她了。
那人当时迫着她接受他的后位,可已经过了这么许多时日了,也没传来什么立后的风声,无论是朝堂上有大臣反对,亦或者是那个男人因为她的“不识好歹”,终于打消了主意。
这件事情倘若可以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对于苏婉容来讲,无疑是目前得到的最好一个消息。
宫人们不上朝,凤仪宫整个寝殿受皇帝幽禁,几乎算得上与世隔绝。苏婉容不晓得那个男人有没有按照当时临走之前所说的那般,已经拟旨将父亲押往刑部处置了。
就算答案是肯定的,苏婉容也想等着亲耳听见,总是不能枯守在寝宫中,一直这样不明不白。
可谁料得到,苏婉容没有等到关于父亲或者太傅府的任何消息,反倒先等来了据说是养心殿侍奉的领事太监,捎来了一则晋元皇帝的口谕。
“娘娘,李公公带了陛下的旨意过来。下月初陛下将至城外南苑围猎场狩猎,邀请娘娘陪驾同行,提前告知娘娘这两日便早些准备起来……”
“我不去!”
宫人还未说完话呢,便被榻上的苏婉容扬声打断。
猛地从香枕上撑起身导致的突然眩晕,再加上她情绪过于激动,刚说完这三个字苏婉容便脸色涨红地急促咳嗽起来。
这可把从旁通报的宫女给吓了一跳,低呼了一声“娘娘”以后,便忙不迭地想要上前给苏婉容拍抚顺气。
苏婉容一手掩着嘴唇,一手摆了两下,推拒了宫女的好意。
“我不想去。你便告诉外面侯着的人,我病了,身子不舒服,围猎场我去不成!”
这么显而易见的推辞,宫女听了后面有难色。可榻上的贵人执意如此,态度很是强硬。宫女无从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去传话了。
也便苏婉容喘口气的功夫,方才的宫女原途而返。宫女欲言又止地从旁观察苏婉容的脸色,半晌儿,这一次直接“噗咚”一声跪在了她的榻前。
“娘娘求您还是去吧,陛下吩咐过了,您若是不去,陛下就将凤仪宫所有的下人扔进围猎场里喂狼。”
第032章 揣测
不怕一个人下作无耻,就怕无耻的人得了滔天的权势。
原本他无权无势的时候,便已经放肆得目空一切,如今踏上了至高之地,能耐了,足以只手遮天。他可以随随便便的一句话轻易要了所有宫人的性命,可苏婉容做不到。
即便饶是她自己此刻也算得上自身难保,可她也做不到拉无辜的人随了自己一道陪葬。
自打被幽禁在凤仪宫以来,苏婉容很久没有乘轿撵出过远门了。
此次乘坐的御撵,比起被掳当日强行拖上去的马车还要宽敞许多。华贵的红漆轿子,四周珠帘垂坠,轿身上绣画着龙凤呈祥的花样,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
软轿由八个身着戎衣的御林军前后稳稳抬着。轿撵轻微的颠簸,苏婉容一个人闷在车里,只听得见外面整齐划一却又沉闷至极的踏地之声。
听闻晋元的新帝不爱乘坐龙撵,嫌车轿里面闷得慌。是以苏婉容能猜的到,透过窗帘的缝隙,此时攥着缰绳高骑马上的一行人里,那个男人想必也在其中。
只那苏婉容现下是连扫也不稀罕扫他一眼的。那人捏紧了她的软肋,不仅牵连了她的亲人,还以宫女的性命相要挟。
苏婉容现下气恨得已经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了。心里只盼着狩猎能够早些结束。与那人这样近距离地待在同一片地方,即使没有亲眼看见人,她也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舒服。
饶是苏婉容主观意识上如何不想与胤莽碰面。可当行军抵达了南苑,由宫人搀扶着下轿的时候,难以避免地还是与那男人对上了眼。
今日出行,晋元皇帝身着一件蟒纹金丝刺绣的黑底锦袍,脚踏一双黑皂靴。
少了平素黄袍加身的威严庄重,身形却也精神抖擞,极是英挺不凡。翻身下马的时际,晋元帝背影高大而笔直,与形貌同样魁梧的辅国将军赵龙站在一起,竟还略微高上了一小截。
与皇帝龙撵同行的原也不止苏婉容一人。受邀的还有浩浩荡荡一干文武重臣,以及其府邸正室以上的女眷。
且不提那些已为人妇的,受邀的女眷之中显然也有年纪小的,有些如苏婉容一般,刚刚才过了及笄之龄。
那些个姑娘家一瞥见年轻的帝王龙章凤姿,样貌也是英武非常的。一个个的心都砰砰乱跳,红着脸垂下头去,又时不时抬起眸子忍不住再要偷偷瞧上两眼。
这般英俊的男子,又是一国之君。听说刚刚登基,后宫竟是一个嫔妃也无。
也不晓得日后新帝选秀的时候,会瞧上哪些达官显赫内院中的贵女……
思及此,女眷们心里又紧张又止不住的跃跃欲试。一个二个的,面上装着不显,实际却四下打量比较别家千金,拿着当潜在竞争对手一般,目光里面都带着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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