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模样十分可怕,苏婉容一个深闺养大的姑娘家,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景。穿着精致绣鞋的小脚,下意识往后面挪动了半步。
靠的近了,连鼻端仿佛都能嗅到那股子浓重的血腥气味。放在往常,苏婉容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哪里会管这样的事情?
可毕竟是一条人命,这里除了她们主仆俩再没其他的人。
而地上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一动不动地合眼躺着,仿佛已经死了一般……
到底是人命关天,苏婉容吸了一口气,鼓足了胆子,俯下身去,颤颤地用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
虽然微弱,但还是有气息的。
不过若是一直躺在这里……估计离变成死人也不远了。
其实这么个偏僻无人的地方,一个身份不明,昏迷不醒的男人。身上还有那么多狰狞可怖的伤口……一看就不是什么等闲人物,怕是什么杀手或是恶人,逃避仇家的路上,倒在这里奄奄一息了也说不准的。
苏婉容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这事儿原本不该她管。可是寺庙圣地,丢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在这里……苏婉容仿佛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前世002 小妖精
这么个血肉模糊的大男人躺在眼前,探春吓得腿都软了,根本就是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而自家姑娘蹲下身,径自探向那人鼻息的时候,她更是颤巍巍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下意识就想要拉姑娘起来,谁晓得姑娘语出惊人地道出了一句话,探春吓得几乎要跪在地上哭了。
姑娘说,要救这个男人。
“这不合适吧……”
探春一听,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登时急急地道:“姑娘一清清白白的大家闺秀,光天白日,若是带着这么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回去……”
苏婉容心里明白探春的顾虑。
来年她就及笄了,依照两家选定的黄道吉日,明年年底她就和薛砚之大婚。与皇子结为连理,自然是引人注目的事情。这段时日,就连出门在外的言行举止都要格外注意,万万不能失仪,更何况是与一外男私下有什么过多的接触?
别说坏了两家的名声,德妃已经极看不惯她了,到时候莫说入门后如何刁难她,怕是揪着她这点不好,直接悔婚,不允她和薛砚之成亲。那才是闹出了天大的笑话。
“你这丫头在慌什么呢?我心中有数,即使想要救人,自然也不是由我们自己救他。”
苏婉容摇摇头,她笑着安抚惊慌失措的探春,继而徐徐说道:“普济寺的玄今法师,慈悲为怀,势必不会见死不救。我们不需要多做什么,待会儿回去的时候,派人通个口信便是。此人伤势如此之重,至于之后能不能救活,那就是他自己的命了。”
自家姑娘并没有亲自救人的意思,探春显然松了一大口气。
此时打算走了,便忍不住望向枯叶堆上躺着的那人,口中啧啧叹道:“这可真是个好命的。”
这个时候的苏婉容,刚刚从地上站起来。听见探春这么一句感叹,就下意识垂眸,再度瞥向这个衣衫褴褛血迹斑斑的男子。
也不晓得想到了什么,鼻腔里就轻轻嗔了一声。
“可不是个好命的么。”
原本被那薛砚之惹得心中气闷,冲动之下,跑来后山。其实也就是过来散心的。可这都还没散上半刻钟呢,撞上了这么个事儿,倒是被这男人捡着了便宜。
周遭静谧无人,染黄的枫叶在风中沙沙曳动。
这对主仆说话的间隙,谁也无暇注意到,那个被她们以为,已经命悬一线的男人,紧紧阖着的双眼,这会儿竟不声不响地微微睁开了一点。
铁羽骑的行迹暴露,去洛阳与大军汇合的途中,他遭遇暗算。那些人原本并非他的对手,可是他身上本就有伤,又遭了暗算,才会落得如今这副样子。
行至普济寺,见后山地处偏僻,冷清无人。身体又实在是撑不住了,便只能躺下稍作调息。
他身上的伤口看上去狰狞可怖,若是放在寻常人身上,怕是每一道儿都足以致命的。可经历过战场的男人,毕竟不是常人。他是受了重伤,可并非完全没有意识,她们之间的说话声,他都听得见。
便是恍惚之间,鼻息徒然掠过一丝似有若无的香风,他身躯猛地绷紧了一下,勉强微微睁开了眼,猝不及防望见的,就是一张稚气玉嫩,又精致逼人的小脸。
是个小姑娘,
而且是一个样貌过分好看的小姑娘。
长久的黑暗让他无法立刻适应强烈的阳光。朦胧的视线内,唯独那小姑娘背光而立。那红红的唇儿此时微微地噘起,清风微微拂过她轻软的裙摆,却听她嗓音娇娇地同他说道了一句什么。
至于究竟说了句什么话,他显然并没有听清楚。只觉得这一会儿,细碎的阳光洒在那娇小的身子骨上,除了此人以外,周遭的一切都变得虚化模糊了。
落英缤纷,层林尽染,耳畔沙沙轻响。这小姑娘好看得不似凡俗之物,就像是鲜嫩的枫叶幻化成形,趁他身负重伤,意志薄弱之时,专门勾他魂魄,吸他精血的小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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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当天的事情之余苏婉容而言,可能只是一句话的小事。她甚至没有,同样也并不适合自己出面,只叫探春过去顺路带了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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