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床沿,她把随身的包从柜子里拿出来,拉开里层的拉链,一枚银色的钥匙安静躺在夹层里,光泽锃亮仿佛被反复摩擦过。
拿出钥匙,放在手心,冰凉的金属镇透了手心的温度。
苏流火对着钥匙陷入沉思。
按下电梯关门键,一道高大雪白的身影从电梯口走过,侧脸温谦,额前的碎发遮住额角,江怡瞧着那人觉得眼熟。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刚刚走过去的那个人你注意到了吗?好像是流火以前的男朋友。”
“人家以前的男朋友关你什么事?我看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这么大的肚子赶紧给我回去躺着。”
“不是,她是我们寝室里面最先脱单的一个,男朋友也是最好看的一个,当时见过一面,记忆犹新罢了,那时候只知道对方是个医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可是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他,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在一起吗?”
“行了,再好看能有你老公我好看?”
“嘁,谁长得都比你好看。”
“……”
*
听到开门声,苏流火将钥匙塞到枕头底下然后转身,当看到来人是谁脸色顿时耷拉下来。
“我累了,请你出去。”
这种没来由的针对性苏流火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病房门还开着,有风从走廊尽头吹过来,有一种阴森之感。葛岸专心凝视着苏流火,他的身体仿佛静止。
苏流火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这么多天以来的相处如同不存在。葛岸站在原地,俊脸虔静温润,喉咙动了动。
“如果你是因为宋姐的事情不高兴,我向你道歉。”他试图想要在她的脸上捕捉到一丝动容却无果。
“不用了。”苏流火脸色淡漠起身走到他的身边,“葛医生,我很感谢这段时间以来你对我的照顾,不过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了,护理的费用我会自己给宋姐。”
说着,她的手扶上门把手,仰头看着他,姿态与赶客无异。
“流火——”葛岸眸子一暗。
“我们只是普通的医患关系,医生,你没必要这样。”尽管意会到他或许对自己有一点超过这种关系的情感,苏流火还是想要“快刀斩乱麻”。
看她一脸的倔强,葛岸居然找不到理由反驳,他也终于意识到他与她之间的感情隔了山海,他有无数的话想要跟她说,可是他不能,眼神复杂地盯着她俏丽的脸蛋。
苏流火见他迟迟未动,索性放弃,转身回到床上躺下,一幅任由他的口气:“麻烦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还有,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请不要再过来了,否则我有权利提出更换医生。”
被子下的身形起伏,葛岸的唇瓣抿得死紧,右手不自觉捏成拳头,她此时的漠然比她那夜醒来问自己是谁还要直戳人心。
良久,他说:“好。”
……
接下来的时间里,苏流火自己吃饭自己散步,也很少再遇到葛岸,她从李曼嘴里得知,主治医生更换为方渠是葛岸主动提的。
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苏流火那时候心里却闷闷的。
这段时间她很听话,每天相处的护士对自己越来越好,若不是医生说她恢复得不错过几天就能出院,她还不会注意到自己仿佛对这里有了依恋。
说来可笑,哪有人会留恋医院的?可她确确实实是在这里感受到了人间冷暖。
除了每天寂寞无聊的生活,苏流火觉得最有意思的事情就是观察头发长了多长。兴许是每天的营养大部分都被头发吸收了去,她伸手量了一下差不多已经长到了快两厘米了,状似短寸。看着镜子里一头丑丑的短发,她捂着嘴巴难以克制地笑出声来。
“咚、咚。”两声敲门声传来,苏流火收敛了笑意,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为自己刚才的窘态而不好意思地讪笑几下。
“明天就出院了,打算去哪?”见苏流火一愣,方渠清清嗓子装得很像,“听说你是专业跳舞的,不过我可要提醒你,虽然你已经痊愈了,但是未来一段时间最好还是不要跳舞,脑袋可只有一个。”
方渠郑重提醒她。
这是既定的事实,苏流火心里清楚,身体是她自己的,即便她再想要跳舞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她点头:“嗯,我知道。”
“自己知道就行。”方渠莞尔一笑,指着她的细短绒发,“我见过无数开颅的病人,你是第一个短发也这么漂亮的女人。”
他在心里啧了一声:怪不得葛岸虽然把你交给我,之后还要每天三次询问你的状况。
苏流火大囧。
又叮嘱了几句,方渠离开。出了病房,径直走到走廊另一头,冷不丁一掌拍在窗前挺直站立的男人肩头。
“这下放心了?”
男人转过身来,一个眼神都没给他,阔步朝电梯走去。
方渠咬牙跟上:“葛岸,果真人不可貌相,这才几天,你不要告诉我你看上人家姑娘了,你一个三十多岁还带着拖油瓶的老年人好意思吗?”
前面正走着的男人倏然停下,平日里的温润谦和被瞬间不见,看着方渠无情地哂笑道:“你不老?我有儿子,你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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