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声地咳嗽,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霍珵狠狠地瞪着她,终还是不放心,毕竟皇上大病初愈。
他临走前吩咐,“继续审!我回来还审不出什么,”他阴凉的眼神掠过谢文桥,“你也不必待在锦衣卫了。”
谢文桥心神一凛,愈发谦恭。
霍珵走到门口,管家开了门,就见萧尧站在门外,身后跟着田公公。
田公公不安地低下头,萧尧往内一叹,隐约看到吊着个女子,气的一把推开霍珵往里闯,“你果真要害三妹妹!你太让朕失望了!”
被下毒,被刺伤,都不及这话更伤他!心口一阵阵的疼,脸色又白了几分,霍珵眼中杀气毕现。
“三妹妹?”萧尧跑进去,一眼就看到谢宛冬领口烧的焦黑的样子,又心痛又愤怒,怒斥道,“你们对她做什么了!谁给你们的胆子!快把她放了!”
一片寂静,无一人动。
萧尧怒极反笑,“好!都好的很!你们眼中只有太傅没有朕这个皇上吧!”
霍珵就站在他身后,神色平静,“皇上,她行刺在先,差一点,我就死了。”
萧尧愣了愣,下意识地说,“你胡说!”
霍珵自嘲地笑,“皇上如今,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
萧尧莫名从他语气里听出点自我厌弃的哀伤,便有些内疚,“朕不是……”
他有些不敢看舅舅的眼睛,那眼神涌着难过,堂堂太傅,怎么会难过呢。
他转头看着仿佛下一瞬就要断气的谢宛冬,低下头道,“不管怎么说,不能用私刑啊!她是朕钦封的公主,只是个弱女子,如何受得了呢!”
“尧哥哥……”谢宛冬虚弱地开口,声音极其可怜,“我疼……好疼……”
萧尧心中震痛,“朕这就放你下来,让关大夫给你治伤!”这次他也不叫人了,亲自动手砍了绳索,扶着根本无力站着的谢宛冬。
虽然没人帮忙,也没人敢拦着。
霍珵一旁冷眼看着,肺都要气炸了!
他差点命丧她手,却抵不过她一句“我疼”!
他也疼啊!
他心里眼里都是他,他却只顾着心疼别人!
萧尧身子弱,抱不动谢宛冬,眼一扫,盯着谢文桥,“你过来把三妹妹抱出去!”又恨恨道,“你可是她三叔!竟也眼睁睁看着她受刑!还愣什么愣!三妹妹若有个好歹,朕要你的命!”
谢文桥抬头,下意识地看着霍珵,仿佛是在等他的意思。
此举却更是激怒萧尧,“好啊好啊!朕的锦衣卫指挥佥事,却还要看太傅的脸色!干脆朕把皇位让给你算了!”
这话却很重了,一干人等即使都是霍珵的人,也惶恐地跪下去。
唯霍珵仍身姿如松,挺拔却孤单,他冷淡道,“你要救她,可以,不用邢也可以,但该问的话,我得问清楚。”
萧尧抿着唇没说话,也知道这是最大的退让了,轻轻点了点头。
霍珵弯下腰,手还没碰到谢宛冬,萧尧很警惕地把她往怀中一揽,霍珵垂着眼,掩去黯然,“我抱她出去!我答应过你的事,何曾食言过。”
萧尧沉默着,没再阻拦。
只是霍珵刚伸了手,被谢宛冬羽毛拂过似的拍开,咬牙切齿道,“我自己走!”
话毕手撑着地,愣是让自己勉勉强强站起来。
萧尧见状,忙扶着她,田公公很有眼色地去了另一侧扶着。
有了霍珵默许,管家很快带来关娘子给谢宛冬治伤。
关娘子一见谢宛冬的伤势,眼泪刷的流下来,也顾不得还有旁人在,就说,“是他伤了你吗?他怎么敢!他怎么敢伤你!我就不该给他解毒!就该让他死!他怎么不去死!”
谢宛冬心说,是啊,就不该给他解毒的。
萧尧听的心头一跳,转头去看霍珵,之前没注意,现在才看到他脸色是不正常的惨白,像死灰一样。
他过去在霍珵旁边坐下,拽了拽他衣角。
霍珵淡淡看他,“何事?”
萧尧愈发内疚,“舅舅的的毒都清了,不会再有事吧?”
“让皇上失望了,臣暂时还死不了。”
他这样不咸不淡的语气,还说这样的话,即使萧尧知道自己冤枉了他,也还是有些委屈,“舅舅这话说的,好像朕多想让你死似的!”
霍珵讽刺道,“难道不是?”
“你!”
霍珵这样的态度,萧尧难过的不行,泪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可他不想让霍珵看到自己软弱的模样,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出去了,走远了才悄悄抹泪。
他就知道,这世上不会有谁会无条件地包容谁,不管舅舅曾经说的多好听,终有一天,他也会对他亮出利爪。
什么一辈子都对他好,什么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好,都是假的!通通都是假的!
一只修长好看的手递来一条手帕,一声无奈轻叹,“别哭了。都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
萧尧愈发委屈伤心,刚刚才止了泪,忽然又如泄闸的洪水倾泻而出,他背过身去,负气道,“要你管!”
霍珵看着他瘦弱的背影,沉默会儿才说,“我也是人,也会有情绪。你一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质问责骂我,我心里也不好受,才说了两句难听的,我向你道歉好吗?我向你保证,以后就算再有这种情况,我就是心里不舒坦也先哄好你,不跟你发脾气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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