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瞬的茫然,目光扫过萧尧蜷缩的身子,睡的不安的姿势和俞姝一模一样。
十年,无论他做什么,他从未梦到过俞姝,即使这一次,听了那些话,他的梦境依然一片空白,没有半分属于俞姝痕迹。
她宁肯托梦于一个陌生女子,也不肯来他的梦里刺穿他的心脏!
灰蒙蒙的梦一片虚无,是无边无际的混浊苍茫,他枯坐等待死亡,等待解脱,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唤他,就仿佛混沌终于被劈开,天地间有了第一束亮光,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攥住,有了求生的欲Ⅰ望。
即使他知道,那不是他要等的俞姝,却仍然如困死在沙漠中的人对一滴水的渴求。
他一直都知道,眼前人是少女时的她,始终不曾长大,永远也不会是他辜负了的俞姝。
但是,只要是她,就好。
霍珵整整昏迷了两天,水米未进,醒来时还很虚弱,他想起来,才刚一动,萧尧就立马惊醒了,一下子坐起来,空洞洞的呆了会儿,突然惊喜道,“舅舅!你醒了!你总算醒了!你吓死我了!”
霍珵张着嘴,想说点什么,可嘴干涩极了,嗓子如被沙砾滚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痛苦的很。
萧尧道,“舅舅你别急,朕去叫太医!你得先喝点水吃点东西!”
萧尧风风火火地跑出去,霍珵看着他欢快匆匆的背影,缓缓牵出个笑。
活着才好,才能永远陪着他。
霍珵吃了些东西,休息了会儿,有了点精神,说要去见谢宛冬,萧尧的表情立刻变得不高兴,但又很快极力掩饰着,“三妹妹随便编的瞎话,舅舅不必当真的。”
霍珵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怕他因那些话再起杀心。他温声说,“我只是有些话想问问她,不会如何。”
萧尧脱口道,“当真?”而后尴尬地咳了咳,霍珵温和地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萧尧仔细想了想,说,“好吧。不过你才刚醒,正虚弱着,朕叫三妹妹过来。”
霍珵连日来悲苦得如有千疮百孔的心终于在此刻有了丝丝慰籍,总算还顾及着他。
谢宛冬来的挺快,她挺好奇的,那些在霍珵看来相当荒谬的事居然吓晕了他!
然后呢,他还想做什么?
为了避免两人再起冲突,无论如何,萧尧都不肯离开,就老神在在的当水缸,准备随时灭火。
霍珵打量了谢宛冬一番,审视的目光几乎能扒了谢宛冬一层皮。
虽然直觉谢宛冬是骗他,她极有可能通过卫淮知道一些往事,但他又宁可她说的是真的,那至少证明,俞姝还存在着,哪怕是恨,至少还记得他!
“她说的,我要将她送去教坊司是怎么回事?”这个她,自然是指俞姝。
当年俞姝突然自尽,霍珵痛过,恨过,毁过,直到很久后冷静了才觉出一些不对劲,以俞姝的性子,知道他所作所为,哪怕只剩一口气,肯定也是拼尽全力和他同归于尽,怎么会选择自尽!
可惜当初他悲愤之下,杀了太多人,事后想再了解当时真相,都没了机会。
“太傅自己做的事,还来问我?”谢宛冬嘲道。
萧尧赶紧说,“三妹妹,舅舅问你,你好好答,别夹带太多个人情绪。”
谢宛冬便又说,“俞大小姐只跟我说了那么多,多余的,她也没必要告诉我。”
霍珵沉默一瞬,“如果,你能再见到她,请你告诉她,所有的罪我都认,但这件事,我没做过!还有……”他低沉的声音里忽然有些哽咽,“孩子的事,是我错!我不该不信她!”
如果当初那个孩子在的话,哪怕确确实实那是别人的孩儿,她也绝不会决然赴死!
谢宛冬迅速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有些古怪,但她还没来得及去思索其中蹊跷,忽然管家匆匆忙忙慌慌张张跑进来,急促地说,“太傅,卫少卿来了!”
然而他话音未落,就听到外边一阵喧哗,混乱中夹杂着兵器相撞的声音。
谢宛冬转头望过去,就见一人忽然出现在眼里。
那一身清雅月白直缀染了尘埃,俊颜上有些风尘憔悴。
然,就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刹,看着她还好好的,心中巨石勉强落地。
他疾步过来,拉着她说,“我听说你出事了,匆忙赶回来,你没事就……”
声音戛然而止,他看到了她脸颊上已经结痂的疤,勃然大怒,“谁伤了你!”
不需谁回答,他立刻明白,看着霍珵,眼底充血,“是你伤了她!你竟敢伤她!你竟然敢伤她!”
怒不可遏的卫淮再也不复清贵高雅的姿态,就像一头失去理智的猛兽狂躁地要扑过去。谢宛冬几乎是死死抱着他腰才让他没冲动地做傻事——这里毕竟是霍珵的地盘,皇上还在!
霍珵在卫淮大吼之时,已经沉沉看了过去。
之前关娘子也说过这话,他也只怀疑关娘子和谢宛冬有何渊源,可跟着卫淮也说这种话——
你竟敢伤她!
他霍珵,有谁不敢伤!
区区谢宛冬,一个给皇上解闷的玩意儿而已,怎么伤不得!
一个个的,竟都如此愤怒的质问!
为何?
她不过是梦见过俞姝而已,是不是真的还有待商榷,六值得他们如此费心相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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