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卿言以前和现在完全是两个人, 他那个时候喜欢体育、爱打球、打游戏,经常翘课出去玩。因为长得帅、性格好在学校特别受女生的青睐,反正你心里能想到的形容乐观、积极的词,放在他身上都合适。”
看着因追忆往昔,而变得温和起来的周深,她忍不住在脑袋里幻想一个阳光开朗的少爷,可是怎么想都觉得别扭、不合适,上一次见他笑是在喷泉池旁边,笑容很浅、很浅。
“他不喜欢学习,总想出去玩,成绩一直不好不坏的样子。他爸妈觉得就这样不行,在咱们国家,孩子一直是父母吹牛逼的工具。”
“方便带出去吹牛、炫耀,傅家就开始给他请家教,不许他到处跑,连我都被牵连了。”
“前几个家教都是快退休的老师,他故意不给人面子,搞得家里鸡飞狗跳。后来,一个在读女大学生上门应聘,她叫杜希,学习很好,人也很漂亮。”
说到这,周深突然笑了,低着头笑容里有几分遗憾和无奈,一种淡淡的悲伤传到她这边。
“听说他换了个年轻漂亮的家教,我们几个都跑去凑热闹,杜希性格很好,年龄差距也不大,一来二去倒是熟稔了,玩着学着就把成绩提上去了。”
“后来,傅卿言和我说,他对杜希有意思,因为他觉得杜希也喜欢他。青春期嘛,你懂得。”
“经常待在一起难免会擦出火花,我当时也没觉得奇怪,因为杜希看上去和我们差不多大,不过就是姐弟俩而已,还把故意这件抖给其他几个兄弟,导致傅卿言被大家群嘲了一阵子。”
“本以为,他们俩能顺利的谈一场恋爱,结果他还没告白,我们……”
说到这,他的表情突然变了,咬着牙义愤填膺的握住方向盘,像是想和人打一架的样子,余曼想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给他一点安慰,但又做不出来这种事。
“杜希生日那天,我们集体翘课,陪他到商场给选礼物,哥几个起哄,说他如果有胆子告白,我们就集资给他买辆哈雷。”
“他当然也不服输,拧着脖子说晚上就要脱离单身狗的队伍,气死我们这些人。结果,我们才从商场走出来,就看见杜希小鸟依人的挽着一个中年男人,那个男人你昨晚才见过,就是傅卿言的亲生父亲。”
“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所有人都愣在原地,本能的自我安慰说是误会,结果下一秒那两个差了二三十岁的人,在车里接吻了。我还记得蛋糕落在地上的样子,以及傅卿言捏着拳头绝望的眼神。”
余曼做梦也没想到故事会往这个方向发展,惊讶的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回家之后,他说想换个家教,他妈妈也没多想,第二天给他换了个中年教师,从那天起,傅卿言就不会笑了,永远都是面无表情。”
讲到这,周深转过来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惊讶不知所措的样子,不免有些想笑,但又勾不起嘴角。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傅卿言没把这件事告诉他妈妈?是不是以为他是害怕伤害杜希。”
“额,我觉得他是为难吧,这种事以他的身份,应该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话音刚落,她见周深突然笑了,不太真诚、满是嘲讽,像是在笑她蠢。
“不是为难,是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傅宏伯喜欢拈花惹草、玩女人。对他妈妈来说,不在乎丈夫今晚睡在哪个女人的床上,只要不弄出私生子威胁他们母子俩的地位就够了。”
“所以,就算傅卿言说了,她妈妈也未必会当回事。”
“之后,杜希就从我们的世界消失了,大概过了半年,她在一个下雨的黄昏找到我们聚会的酒吧包厢,第一眼我都没认出她,因为变化太大了。”
“她那天穿着病号服,脸色白得吓人,身上还在滴水,头发披在肩上,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女鬼。”
“她进来二话没说就跪下去,求他帮忙劝夫人放过她的家人。我们才知道,她面色发白是因为刚流产。”
“傅卿言当时整个人都是蒙的,反应过来后,让我们把人送回医院,没说答应,也没直接拒绝。杜希就以为他是不答应,义无反顾的跑上天台。”
说到这,他又停了下来,皱着眉头目光深远的盯着她。
“余曼,你见过尸体吗?”
不用想,她也猜得接下来的事,杜希死了,死在他们这些年轻人面前。
“我…我见过。”
对她的话,周深显然是不相信,轻轻挥了挥手,扯着嘴角苦笑,继续刚才的话题。
“我们几个都看见了,上一秒活生生的人,下一秒躺在血水里,大雨把鲜血冲进下水道,露出那张被压扁的脸。整整一个星期,我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傅卿言也是。”
“他一个星期不吃不喝,最后休克被送到医院,他爸妈以为他是因为看见尸体受了刺激,决定送他出国留学,顺便散散心。我当时也被这件事打击到了,就陪他一起去了。”
“还好我当初一起去了,不然以他当时的状态,保不齐就成了个瘾君子。他天天失眠,经常梦见杜希,梦见她那张血肉模糊、扭曲的脸,我给他找了心理医生,但他什么都不说,也不接受心理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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